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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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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却定住了脚步,随后轻轻拨开沈青的胳膊,自己抽身远离了些许才继续说道:“沈家这堆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喜欢这宅子呀。这宅子里也处处都有父亲的痕迹,我们就住这里,不去别处。”

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才发现沈青没跟上,驻足片刻,少年便神色自若地追了上来与她并肩,“不说他们了。阿姐,这趟我在路上耽搁了几日,都城外处处都是追寻陆家人的官兵,好些次我们都被拦下来问话,幸而吴叔机警周旋。”

吴叔是他们的老车夫,为人一向稳重,可惜上辈子没能落下个好下场。

而陆家人……

沈娇心底蓦地闪过了一个名字:陆清显。

她知道,二十年前,大皇子与四皇子夺位,为此牵连了母亲三公主被贬为庶人不说,引发的朝堂动荡几乎是翻天覆地。

陆家看似没有参加党争,背地里则是四皇子家的忠实拥护者,不惜将自己儿子掐死,偷偷换成了四皇子家当时的那位长子抚养,这才保全了四皇子的血脉。

那位四皇子的长子,便是现今陆家的嫡长子:陆清显。

狸猫换太子,却是为了保全太子那一条性命。

五年之后,四皇子的那幼子便会回到都城夺.权,坐上皇位后便将自己的哥哥陆清显尊为昭平皇帝,将他的支持者林景珩钦为内阁首辅,还给了赵澜儿诰命身份。

“我知道他们在找什么。”沈娇不由掐了掐手掌心,“陆家人当年维护四皇子血脉一事败露,官府正在追寻四皇子他那个儿子的下落呢。”

谁又知道,朝廷现在极力追踪的那皇室血脉,其实就端在都城里,现如今被困于陆家宅子里的陆清显。

沈娇还知道,这个陆清显生来带有不足之症,过不了几年便会病逝在监牢里。

并且,一生未曾娶妻。

而……

按理来说,等新皇继位之后,他陆清显的妻子,也应该被尊为皇太后的。

“阿姐。”沈青冷不丁拔下她的一根簪子,用沉沉的步摇坠在她眼前好好晃了晃,“想什么呢?叫你也不应。”

他们已经来到了揽娇院和星陨楼的交界处,沈娇望着沈青那温暖肆意的笑颜,一时间竟是怔住了。

上辈子,赵澜儿那歹毒宣称沈青战死的声音言犹在耳。

轻轻拿回了自己的簪子,沈娇眨了眨眼睛?????,“想着,阿姐一定要护好你。好啦,你快回去休息,三日后,阿姐便带你入宫觐见太后娘娘。”

告别了沈青,她的眼神愈发坚定。

无论是阿青还是襄金茜玉,甚或是吴叔,她都绝不会再让一人平白受苦。

沈青来了三日后才入宫觐见太后,而这三日间他们只是整理着带来的东西,也不去见沈家原本的人,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在,把大伯母急得几乎要上火。

本来沈娇应该在一早入宫,但她贪睡,拖到了正午时分才起床,大伯母温温婉婉地送他们出门,殷切告知:“定要早些回来呀,大伯母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着你们。”

上辈子,赌坊的人并债主会在今日下午登门闹事,沈娇特意选了今天进宫,看着沈家人那急迫却又不敢明说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反而磨磨蹭蹭地上了马车,轻慢道:“大伯母,太后她老人家如果要留我们在宫里住一晚也是有的,您可别等我们啊。”

“大伯母肯定等着我这一对好侄儿呀。”她犹自在车窗边跟沈娇说话,那马车已经辚辚走过,沈娇更是半句话都没搭理。

直过了好久,大伯母才僵着脸回去,脸色转瞬阴沉了起来,低声道:“这小贱人怕不是发现了什么。”

总觉得这几日有些不对劲。

“大夫人,这沈娇啊就是这个德行。”身旁婆子宽慰道:“谁都不放在眼里,别人对她好是应该的,若是对她不好,她就能把人屋子都掀翻了。大夫人且忍一忍,先把这宅子保住,将来不怕没有治死她的时候。”

想来也是,沈娇的德行一贯如此,每每都叫人气得牙痒痒。可恨她这几日拼了命的去笼络沈青,这小子却也爱答不理。

长舒一口气,大伯母重新换上和蔼的面孔:“我对娇娇可是一片好心,说什么治死不治死的?日后你再敢口吐恶言,小心我不顾你这张老脸,给你板子吃。”

此时深秋不显萧索,反而一片阳光明媚,落叶染足了红,竟和血色略有相似。

林景珩坐于庭院,凝神查看着往年的案宗,此刻一个小厮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喜上眉梢道:“林大人,沈姑娘她出门了,想来是忍不住要来找林大人,您快去前厅候着罢。”

目光失去了焦距。

手指仍然是在惯性的翻过了一页,眼前这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个个都在纸上欢快悦动着,林景珩盯着这些字,声音仍是清冷,“盯着人家姑娘行踪这本事,你是几时学的?”

“我……我那是不小心听街上的人说的,沈姑娘出门排场大,大人你也是知道的!”赵玔急得跺脚,“林大人,沈姑娘以往可是日日都来咱们家找你,这三天却没了音信,好不容易再来了,大人可别怠慢了她。沈姑娘脾气大,心却软,大人你好歹做出个热头样子哄哄她。”

别的不说,这三天里,每次前门一有动静,他家林大人可便立刻来问是不是沈姑娘那边的人,得知不是沈姑娘后也只是点点头,但赵玔看得分明:他家大人可是连眼角都透着股落寞。

分明是记挂着人家,何苦又做出这不在意的模样。

林景珩静静放下了书。

这三日间他每日思索,却愈发混乱。

既然早有定夺,何必耽误一个好好的沈姑娘。

可……

可每每一想到这个念头,他便几乎立时间失掉了所有力气,茫茫然不知所措。

就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够这样,他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

“赵玔。”他自枫林间起身,即使要去见心上人,也是气定神闲温润如玉的模样,“有件事情,明知是错,我却不得不为之,你可知是为何?”

赵玔殷勤跟着,不假思索道:“大人如此地清正廉明、一心为国,定然是为了大义而为之。”

“错了。”林景珩失笑着摇摇头。

看了半天的落叶,他似乎也与那飘然而落的枫叶一般,带着温和而决然下坠的坚定。

“我知错而为。”

“无非逃不过私情二字。”

这是说出来恐怕连自己都会嗤笑的心思。

赵玔听得云里雾里,“林大人,您是最铁面无私的,百姓都叫你林青天呢。”

正说着,他们来到了前厅,一个丫鬟刚从门外回来,立刻被赵玔叫住,“小桃?沈姑娘她到哪儿了,可有带什么东西?我提前知会库房腾出地方来。”

小桃还喘着气,面露困惑之色,“沈姑娘她没有来咱们这儿,反而去了尾花巷的……陆府。”

陆府,自从三个月前陆不闻私藏四皇子血脉一事败露之后,阖府都被查封,陆不闻在狱中自缢身亡,他们家中的人也要择日被关入大牢。

“沈姑娘去那里做什么?”赵玔也跟着困惑,回头一看却吓了一跳,“林大人,您脸色怎么这般难看了?可不能让沈姑娘瞧见啊。”

“无妨。”林景珩脊背立得笔直,就好像一尊绷住的石像,静静问道,“沈娇去陆府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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