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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三更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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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献冷道:“嘴里别不干不净!”

跟那巡差一起来的两人本要上前动手,陈献虽不怕他们,却也不想在这儿耽误时间,便喝道:“我们是京畿巡检司、奉命前往海州的特使,你们是不要命了?”

这才镇住了三人。

此刻俞星臣已经下了车,陈献领着那三人过来见礼。

那几个起初看见陈献,被他的青嫩迷惑,还不太信服,当见了俞星臣,看他这般尊贵端庄的容貌气质,才肃然起敬,忙行礼。

陈献则悄悄地把那个叫王秒的供述说了。

俞星臣微微点头,吩咐那三名官差道:“此女尸死因蹊跷,将尸首带回衙门。还有那叫王秒的人一并带回,不得有误。”

官差们暗暗叫苦,却又不敢违背,只得在本地借了个板车,将女尸放在车上,又带了王秒,一起回沁州城。

沁州知县贾大人跟巡检司林旅帅听说报信,忙接了出来。

略略寒暄,俞星臣便提起女尸的案子,以及那王笃之死。

贾严竟全然不知,赶忙询问主簿,才知道原来是王家村里的保长负责处理了此事。

俞星臣心中不悦,却也不动声色,只命速速将那保长传来。

在那王保长到之前,俞星臣亲审问那叫王秒的。

王秒把跟陈献说的那些话都又说了一遍,纹丝不差。

俞星臣一一听着,说道:“你说你当天病了,不知得了什么病?”

“回大人,是吃坏了肚子,肚子疼。”

“吃了什么?”

“吃了……吃了一个烂果子。”

俞星臣问:“什么果子?”

王秒呆了会儿:“是个、是个香瓜,不对,是桃子。”

“到底是什么?”

“桃、桃子。”

俞星臣嗤地轻笑:“什么桃子,哪里买的,多少钱?”

王秒的额头冒了汗。

俞星臣淡淡地望着他:“你还能继续往下编,本官就陪你,只是你想好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本官会一一问他们,你想的到想不到的,都会问到,但凡有回答不对的地方……你要仔细!”

“大、大人……”王秒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目瞪口呆。

俞星臣道:“你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本官告诉你,倘若你家里人的说法跟你的不一样,那就说明你肚子疼是假,既然是假,你就可能不在家,既然不在家,那就可能跟王笃在一起……”

说到这里,俞星臣使出他的拿手好戏,“啪!”一记惊堂木让人魂飞魄散。

俞星臣厉声喝道:“你是灌了王笃喝酒,还是迷/药?还是直接把他淹死的?快说!”

王秒惊魂未定:“小人没有、没有灌他迷/药……”

“那就是你把他灌醉了的?”

“小人……小人没有……”

俞星臣不由分说:“那就是你把他淹死了!”

王秒要给绕晕了,本能否认:“不不!不是小人淹死他的!”

“那又是谁?”

“是……”

王秒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自己仿佛不小心说了了不得的,顿时面色惨然。

俞星臣了然地一笑:“要改口先想好,你能不能禁得起刑讯,要么,就是你害死了王笃,要么,你伙同他人……如果你只是知情不报,本官还可以从轻发落……或者你先揭发了你的同伙,本官亦可以酌情处置,你若是咬紧牙关不说,等本官查明真相,少不得你也要挨上一刀,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陈献在旁边,望着俞星臣审案,面上浮出一点笑。

他本来担心这一行未免无趣,如今看来,倒好象会出人意料的好玩儿。

王笃的尸首早已经入土,而沁州确实并无仵作,只有一个医官坐镇。

那许医官说道:“当时保长命人来报,说是醉酒失足淹死,小人去看过,确实有些酒气,并无疑点。”

俞星臣沉着脸,他虽然干不成仵作的事,但很清楚杨仪是如何行事的。

这位医官只靠“一眼”就定案,已经不是一个“草率”能形容,可他毕竟不是仵作,倒也不便苛责,当下训斥两句,命他退了。

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

在王家村的保长来之前,俞星臣已经弄清楚来龙去脉。

因为王笃的妻子有几分姿色,王家村的王保长看上了,碍于还有个王笃在,于是威逼利诱王秒,叫他帮手,设计把王笃害死,盖上一个醉酒落水的原因。

反正他是保长,跟衙门里也有些关系,这种理由又很难被人戳破,天衣无缝。

这也是王秒一看程娘子尸首就知道不是别人所害,一来,他心里有鬼,二来,他也不想让人觉着程娘子是被人谋害。

一旦认定是谋害,自然又要节外生枝,所以他很想赶紧把尸首带走,只要装作无事埋了,依旧天下太平。

不料越是这样着急,越是让陈献发现了他的马脚。

至于这计划之中,虽然王笃死了,但程娘子认定丈夫不是那种醉酒误事的人,本就心里存疑。

偏这时侯,王保长登门,言语调戏,要娶她当填房。

程娘子惊心动魄,质问是不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但就算真相十有**,程娘子一个人,又是女子,却没法儿跟能只手遮天的保长抗衡。

而且王保长对她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她自己也要**于此人。

她思来想去,满心绝望,心想只有一死可以干净。

于是便系了裙带,缝了衣裳,免得自己死后还要衣衫不整遭人羞辱。

不料……正赶上俞星臣一行人经过,终于沉冤得雪!

俞星臣又审问了王保长,就算再奸猾之人,如何能在俞星臣面前弄鬼,一番审讯,竟认罪画押。

看过所有证供后,俞星臣把本地贾知县跟林旅帅申饬了一番,命他们以后谨慎行事。

因天色已晚,便在驿馆歇息。

晚上,俞星臣本已经安枕,不知为何,竟睡不着。

手背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没法回想当时那种钻心刺骨的疼。

这几天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他不是薛放那种习惯了刀口舔血、身上带伤的人,这种伤对他而言,已经是天大的事。

俞星臣想了半晌,翻身坐起。

夜阑更深,万籁无声。

俞星臣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领了差事,远离京城,本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想再面对那些复杂而叫他难以面对的事,不管是杨仪,薛放,还是杨甯。

但此时离开了,他却又忍不住开始猜测,此刻京内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

按照薛放那个脾气跟行事……只要过了扈远侯那一关,只怕薛家跟杨家很快就……

俞星臣想:开弓没有回头箭。

那天,在巡检司推案子熬夜之时,俞星臣吩咐夜宵。

杨仪只看了眼那一碗似曾相识的面,就转开了头。

俞星臣知道,她心中对自己的抵触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那碗面,明明是她曾经习惯亲手给他做的,可是她做的面里,多了样东西——枸杞子。

这是在府内或者府外,不管是馆子还是席面上都没有的,连他起初也不习惯,后来虽也不很爱吃,但觉着加上点红彤彤的枸杞子,不管怎样,这面倒是赏心悦目了好些。

先前在他大病了那场之后,一些前世的残影逐渐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

同时,俞星臣也想起了夫妻相处的种种。

包括杨仪的种种殷勤小意,包括那碗吃了会叫他熨帖的清水鸡汤面。

他曾经回忆着,吩咐巡检司的厨子如法炮制做了来。

按理说……配料之类一应具全,口味该是一样的。

但不管吃了几次,俞星臣都吃不出杨仪曾经做的那个味道。

而在薛放跟杨仪都在的那天晚上,当时俞星臣格外吩咐灵枢,并不是告诉他怎么去做,而是叫他吩咐厨下,别放枸杞子。

因为他知道,若真的配料一应具全,杨仪即刻就会看出不妥。

可就算已经刻意小心,杨仪看到那清水银丝面,依旧面露抵触。

俞星臣心潮起伏,越发没了睡意。

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正欲喝,突然发现窗棂上隐隐有火光闪现。

起初他以为是巡夜的人的灯笼光,心念一动,便喝道:“灵枢!”

叫了声之后,又忙去开门:“陈献,十九郎!”

门扇才打开,浓烟滚滚袭了进来,烟火交织,几乎让俞星臣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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