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1 / 2)
宁绍愣了一下,脸上标准的制式微笑都还没消下去。他像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颇有些莫名地看着谈时墨,竟是又确认了一遍:“你刚才是说……?”
谈时墨眼神淡漠,扫了他一眼,没和他继续在言语上较量,平静地说:“退下。”
退下,不是让开。
真是十分傲慢,听着就让人生理不适的称呼。宁绍眼眸微眯,不怒反笑,人就这么坦然地站在郑晴寒办公室门口,堵着他的去路,笑容和煦,仿佛真在公事公办地问:“先生您有预约吗?”
谈时墨的表情也很平静,他站姿挺拔但不僵硬,周身气度轻松写意,显然并不觉得面对他是件需要严阵以待的事情。他看着笑容标准、无懈可击的宁绍,竟也浅淡地勾唇,淡淡地弯了下唇角。
他看着宁绍,轻描淡写地问:“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越界来查上司的家事?”
这算什么,正宫对小三的气场?那他不趁此机会展现一下自己的绿茶功力,是不是有点对不起谈时墨刻意给他创造的机会了。宁绍稍稍敛起笑意,像是有点受打击地后退一步,手抓着身后的门把手撑住,状似巧合地不动声色将门拉开一些,让两人的声音能传进办公室里。
他稍稍垂眸,在失落和黯然交织的表情中,恰到好处地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想管学姐的家事,就是谈总你这么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看着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我有点担心学姐……学姐重感冒刚退烧,今天说话声音都还有点哑,无论有什么话都还是好好说吧,别让她身体负担更重了。”
谈时墨冷眼旁观他的表演,在他一番暗中连削带打吹歪风,顺便表现自己的发言结束之后,波澜不惊地问:“说完了?”
宁绍顿了一下,而后就听见谈时墨无动于衷地说:“退下。”
油盐不进的人总是最难打交道。宁绍脸上完美的笑容稍稍僵硬,见他完全没有受影响的样子,办公室里的郑晴寒也没有动静,思绪快速地飞转间,好整以暇地微笑起来,这次声音放得极轻。
“就算本质上是为她好,她也不一定就会喜欢。”宁绍微笑着说,声音低得近乎耳语,只有谈时墨能听到动静,“她今天投身工作的状态特别饱满,生病不会影响她发展事业的热情。你要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强行把她带回家,完全会起反效果。说起来可能有点伤人,不过她今天也不需要你哦。”
上次他把这句话连同抓拍的郑晴寒照片一起发到了他的邮箱里,谈时墨没回他,他再试图发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邮箱地址已经被拉黑了。
但他不信谈时墨的防守真的这么滴水不漏。如果谈时墨真的是那种很会处理感情问题的人,那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有接近郑晴寒的机会,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推理问题。
所以宁绍选择了一刀扎进他的心口,再在上面搅动几下。他渴望看到谈时墨勃然变色的反应,但很遗憾,谈时墨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只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宁绍。”他没有降低声音,平静地说,“你之前给我发邮件,知道我一直没回你吧?”
宁绍眉毛微皱,视线下意识向后转,但克制着没有真的转头去看,只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声音中透出十成十的茫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谈时墨也没有将来龙去脉完整地拆穿阐述一遍,只很淡地笑了一下。
他浅淡地勾着唇,轻描淡写地说:“因为你也就这么点暗地里耍些阴招手段的小本事,整个人实在不足为虑,我甚至提不起严阵以待的兴趣。”
真的假的,那现在让他快滚的人是谁啊?宁绍也没有被他的贬低影响,好整以暇地微笑着,颇为无辜地对他笑着眨了眨眼,用气音似笑非笑地朝他比了个口型。
“说得真好听,我都要信了。”
谈时墨稍稍皱眉,终于被这个死活堵着门不走的人耗去了一些耐心。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宁绍,抬高了声音。
“晴寒。”
办公室里面轻快的键盘声顿时停了一下,两秒钟后,郑晴寒将笔记本的屏幕合上一半,有点惊讶地直起身,朝门外看过来。
门此时正虚掩着,她从刚才起就听到门外有动静,不过一直没有分神去辨认。现在谈时墨的声音传进来,她这才看过去,只看到半关着的门,于是纳闷地发出询问:“谈时墨?你不进来在外面待着干嘛呢?”
谈时墨看了眼脸色微沉的宁绍:“有个秘书挡在门口不让进,问我要预约,我找你现约一下。”
噗。郑晴寒被他现约一下这个操作逗笑了,亲自起身走过去拉开门:“我这儿还有这么有骨气的秘书呢?自从你送过一次甜品之后,我的秘书说起你都跟展望来慰问的领导一样,就指着你什么时候再来送一次温暖呢。竟然还有人能记得管你要预约……”
她拉开门,看见面对面站着的谈时墨和宁绍,愣了一下,顿时了然地哦了一声。
“你的消息该更新一下了。”她对谈时墨说,“这是我在明大的直系学弟宁绍,小我两届。刚跳槽过来投奔我时做过一段时间秘书,我独立出来之后就转正成项目负责人了。现在大小也算是公司的管理层,秘书已经是过去式了。他这人确实事儿有点多,还不听人说话,不用理他。”
她让了下身,宁绍见她已经做出允许的姿势,当然也没再强撑,从善如流地侧身让谈时墨过去,却在郑晴寒打算关上办公室门的时候,自己也挤了进去。
后果就是被郑晴寒疑惑中带着不悦地瞪了一眼,宁绍笑着眨了下眼,没提和谈时墨刚才在门口的对峙,只和郑晴寒认真地说话。
“学姐怎么这么说我?”宁绍满脸无辜地问,忙不迭地给自己喊冤,“我也是按照规章流程办事,应该不能说做错吧?这你也要损我。”
郑晴寒赏他一对白眼:“按规章办事你在这儿当什么兼职秘书?开你的会去,别拖进度。”
知道了。宁绍耸耸肩,表示服从安排,装模作样地抬起手,朝她敬了个礼:“服从领导安排。”
姑且算是很正常的一句话,谈时墨却无声地皱了下眉,在领导这两个字上转了转,敏锐地察觉到宁绍不动声色的暧昧不清一语双关。
“明大经管的高材生,在你这里拿多少薪资?”他突然问郑晴寒。
郑晴寒也没瞒他,爽快地报了个数,不低,但肯定比不上在大公司做高管,加上隐形的分红股票年终奖等福利薪资,一年保守估计薪资差距都是个不小的数目。
“这样的人才竟然还要屈尊在你这里当秘书。”谈时墨慢条斯理地说,话里在说宁绍的事,视线却一直把当事人晾在旁边,只对着郑晴寒交流,“你问过他的职业规划没有?精英阶级在选择工作时,钱多事少离家近,高风险高回报高收入有收获,总得占上一项,不然应该就不太合理。”
这话听着意味深长啊。郑晴寒听得挑了下眉:“你的意思是?”
谈时墨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这样意图不明的人。”他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说,“别留在公司里比较好吧。”
办公室里一时沉默了一会儿。
就连宁绍都没想到,谈时墨竟然能在郑晴寒面前说出这句话。他一边为谈时墨的勇气感到吃惊,一边又为他的情商之低感到好笑不已。
亏他之前还那么严阵以待地研究谈时墨,看来这功夫花得算是浪费了。关于他和郑晴寒的关系,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完全概括:两个人都强硬到满身刺,非要硬凑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
他突然间就放下心来,于是露出个为谈时墨的话吃惊的表情,看向郑晴寒,气定神闲的笃定中藏着等待命运裁决的忐忑,眼中充满状似不自觉流露出的期待和信任。
可惜完全表错了情。郑晴寒根本顾不上看他,只惊愕地看着谈时墨,声音不由抬高了:“跑来公司可能是我不对,但总归也是我的个人自由。你不是在拿我的员工出气吧?”
没有。谈时墨平静地说:“他别有用心接近你,在暴雷之前提前排除隐患很正常吧。”
郑晴寒扬眉:“怎么个别有用心法?”
“打感情牌。”
“……”郑晴寒看了眼宁绍,公正地说,“想这么定义的话,需要拿出证据吧。”
宁绍莞尔,迎着她的视线,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委屈表情。
谈时墨薄唇微抿。
“证据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梳理。”他平静地说,“但他这个人最好不要再留,现在就开除。”
郑晴寒眉头皱起,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希望没有下次了。”她认真地说,表情严肃,“要拿掉我的管理层,你需要给我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才行。我开公司是要按章程办事的,你这样不利于我凝聚公司,你懂的吧?这次我也要找补一下,具体在什么项目上找补我们约个时间详谈。”
尽管她的语气严厉,但话中实际上的意思,却让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个男人都错愕了一下。
谈时墨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弯了一下。
“随你提,不还价。”
宁绍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难以掩饰的错愕。他看着郑晴寒,一时甚至觉得很难组织好语言,只惊愕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几句话的功夫,他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放弃了。
“为什么?”他直勾勾地看着郑晴寒,千言万语汇在心口,最后问出口的却只有这三个字。
为什么啊。郑晴寒指尖摩挲着下巴,用商量的语气问:“我说我老公吃醋吃得太厉害,留下你不利于我们夫妻感情和家庭和谐,这个理由你接受吗。”
宁绍看着她,忽而冷笑了一下。
这个表情远比他在她面前的言笑晏晏来得真实,看着倒要比之前的那些反应来得顺眼很多。他完全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地说:“学姐,玩我有意思吗?”
何必呢。郑晴寒叹了口气:“其实你接受这个理由的话,对大家都好。非要让我说一些别的理由吗?也行吧,收到资料之后我还没和人提起过呢。”
她耸了下肩,对宁绍的选择表示尊重,绕到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不算薄的文件夹,把里面夹着的纸张都取出来。
“宁绍,明珠大学经管系优秀毕业生,留学归国后工作起点很高,能力也强,但公司内斗严重,内耗致使公司一蹶不振,直至破产。你不幸被公司拖累,身上负债数字惊人,这对你普通的家庭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就在你四处筹钱的时候,有人找上了你,要你去策划一场骗局。”
她将纸张摞在桌上,信手翻阅着最上面的几张,红唇弯起。
“一场精心设计的感情骗局。有个叫郑晴寒的女人在争家产上占优势,让她的爷爷和堂弟都很恼火。他们也很生气当年的一时不察,让郑晴寒阴差阳错嫁了个很有能力的男人,现在成长起来,变成了她的靠山。所以就策划了一场感情骗局,打造一个最符合她口味和期待的完美异性,让她为爱和靠山分道扬镳,选择合心意的完美配偶,跌落进这个挖好的坑里,方便他们就地掩埋。”
郑庆和在社交网络上对她的频繁抹黑,从始至终都只是马虎眼。他们已经在舆论上栽过一次,知道和谈时墨比公关手段,他们并没有优势可言。所以这方面持续不断的输出,只是为了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为真正的杀招打掩护。
差不多同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的宁绍,才是这对祖孙真正对付她的杀招。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