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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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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么……”李煦有些尴尬地抓头,“之前嘛,我不太方便说,大侄女,瞒了你一路,不好意思了。实不相瞒,你爷爷是瑞亲王李敬,你四叔是长陵王李勍,你呢,其实是本朝的永宁郡主。”

两人排练了一路,在林金潼的带领下,李煦入戏已深,一口一个大侄女。

林金潼闻言,眼中恰时流露出一丝温暖与感慨,缓缓道:“曾以为在这世间孤身一人,未曾想,在这茫茫人海中,我仍有这么多亲人在身边。”他拉住李煦的手,“五叔,还能见到你真好。”

李煦一时感动:“大侄女!”

一边演,李煦心中一边赞叹,这回这个真了,太像真的了,林姑娘演技之一流,他都快分不清真假了!

此时,总督帐营帘子紧闭。

林金潼耳力极佳,隐约听见里头传来对话的声音。

一道重而老练:“若非王爷察觉我军中有人勾结倭寇,设了两份海防图,此番还不晓得要死多少百姓!曹党养寇自重,蔑视我朝律法,乃是死罪!还是王爷缜密,未将这些曹党奸细并未真正斩首,而是将其秘密槛送燕京,等到了皇上面前,人证物证俱在,他曹康百口莫辩!”

另一道嗓音,低而沉稳,透过帐幕传出来:“项将军,此次倭寇之舰已被击退,数旬之内恐不敢犯疆界,大人于此地、此地……添设瞭望之塔,锁定海疆。对这几条倭寇已知的防线,应“空城之计”,外示轻敌,而暗中调精锐至关键地,待敌入圈后,一战而决。再其次,军中应当彻查,探求或有之内奸,尤其是或与倭寇有交之岸边军队及部署……”

他话语如清泉击石,不急不缓,对策万分周密,项如海心生敬意,感慨万千:“王爷雄才,真乃天下罕见,有王爷带兵,是我朝海疆之幸。”

二人一番长议,李勍最后叮嘱道:“向宫里递的军报,将军记得,务必写‘倭寇五年之内不敢再犯’,而不能如实写二十年太平。”

项如海自当了悟:“王爷放心,下官的军报写的便是五年。”

项如海走后,军医进来为李勍换药。近侍方才走近身禀道:“王爷,世子爷来一会儿了,已经等睡着了。”

闻言,李勍这才想起五弟来了,李煦竟敢私自出封地,好大的胆子!他皱起浓眉:“让他滚进来。”

帐外,李煦被喊醒,他打起了精神,对林金潼道:“大侄女,若是四叔认了你,你就是我侄女了。”

林金潼压低声音问:“五叔,四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李煦掩着嘴道:“你四叔吧,快三十了还没娶妻,以前过门了一个,面都没见过就死了,他在藩地没人管着,没人疼他,脾气不大好。”

说罢,李煦单手撩起帐帘进去。

林金潼跟在他身侧,刚一抬眼,便看见男人上身赤-裸,坐于榻旁,正抬臂换药,这抬起的臂膀肌肉坚实而流畅,有如洗砂之石,而他全身又仅以素色亵裤束腰,露出狭长腰线。其侧肋

伤口未愈,

绢衣染上鲜红,

在海上行军晒黑的皮肤泛着一层光,爬着些陈年伤疤。

林金潼看得目不转瞬,慢慢抬头,好奇地望向男人刀锋似锋锐的侧颜。

李煦见状大步向前,担忧道:“四哥,你受伤了?”

李勍方才侧过头瞥向他,冷眉冷眼道:“跪下。”

李煦噎了下,又松口气,看来是没大碍了。继而,他扑通跪坐在了软垫上,喊上林金潼:“大侄女,快来跪你四叔了。”

这一声猝不及防,李勍表情微变,这才注意到李煦身后跟着的少年。

少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狐狸眼,明媚却艳,脸庞带着雌雄莫辨的特质,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毫不掩饰,接着朝自己唤了一声:“四叔。”

一出声,竟也是分明清朗的少年音色!

李勍抓过外衫就迅速披上,起身冷笑道:“李煦,你越发胆大包天了,这回假冒的,是个男人?”

“不,不是的四哥,这回是真的!”李煦跟着起身,嚷嚷道,“我大侄女是幼年被歹人毒哑了嗓子,命大跟了个师父,这些年命运多舛,师父带他四处寻访名医,这去年才能说话!”

先前马车上,李煦曾问过林金潼嗓音不似女子的问题,林金潼便是这样答的。

他活学活用,卖力解释,却见四哥不为所动,穿好外衫,朝林金潼走过去。

李勍走到林金潼面前了,居高临下地道:“抬起头。”

林金潼慢慢抬头,二人目光相触。

林金潼面上带怯,可眼底不露情绪,而李勍的眼中仿佛有深不见底的幽渊,极强的压迫感传来,仿佛山上的大鹰直视山下的小兔。

林金潼本来是半蹲着站呢,一下让他看得不舒服了,瞬间站直并踮脚了——

两张脸几乎碰在一起,鼻息仓促交错。李勍注视着他,一手抬起,像逮一只鸟似的,猛地握住了他的脖颈。

林金潼浑身一绷。

手底下的脖颈触感柔软而皮肤温暖,李勍那因习武而粗粝的拇指在少年人不算清晰的喉结上,慢慢摩挲了两下,像是感受那微弱的跳动。

随即,眼底冰冷的笑意也消失了:“方才喊我什么?”

林金潼瞳孔微微放大,不知怎地就有点站不稳,连指尖都抽搐了两下,好似半边身体都有电流经过。

他看起来仍然不太服输,依然站得笔直,就是脑袋扭开了些:“方才我喊你四叔,怎么,不让喊吗,那我不喊了。”

“倒是识相。”李勍松开手指,确定从少年脸上看出了稚嫩和倔强,而且还紧张得耳尖薄红,大抵只是个想骗些银钱的孩子,他一时失笑,转头说,“李煦,你找来这小孩连女人都不是,说你是猪脑,你还真是蠢笨。”

李煦:“啊?不是啊,她……”

林金潼自知瞒不过去:“不是女人又怎么了,我可以装。”

李煦傻眼:“这、这……这不可能啊!”

李勍懒得多说,从床头摸出一个钱袋,丢给林金潼:“小孩,回家去吧,琼州不太平。”

林金潼低头一看,明晃晃的银光反射在眼底,袋子里竟足足有好几十两!

林金潼不知是愕然还是怎么,表情有些呆,呆了好一会儿,看向李勍,慢慢揣好了钱,说:“好吧,谢谢王爷,那我走了。”

走时,林金潼忍不住回眸又看了一眼,这一眼,似乎是想要将李勍的样貌深深记下来般。

然而李勍并未看他,只是在训斥弟弟:“李煦,你可知错?”

李煦:“知错了……那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哎,哎呀,四哥别抽我,别抽我啊!别别别,别打脸……”

兄弟俩的声音隔着帐幕,渐渐远了,林金潼心底却没由来地陷入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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