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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035(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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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个知己仅限于才学。每到与人寒暄之际,萧景曜都特别想送一本《说话的艺术》给张伯卿。你知道你张嘴就戳了对方的心窝子了吗?你竟然一点都没察觉,还以为自己说了句公道话?

萧景曜和张伯卿交流间,身边渐渐围上来不少学子,时不时点头,听得如痴如醉。

偶尔出言询问,萧景曜耐心解释,张伯卿只会眼皮子往下一耷拉,瞥对方一眼,迅速告诉对方这句话的出处后,再附上一句耿直扎心的评价。

萧景曜就看着对方的脸色从原来的感激钦佩到后面的青白交加,深深觉得心累。

但有个能交流功课的小伙伴也开心。萧景曜和张伯卿聊了个痛快,周围倾听的读书人们一开始只是听得如痴如醉,很快就借了纸和笔过来,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萧景曜正好和张伯卿聊到了院试中的一道算学题,那道题许多人都没做出来,萧景曜和张伯卿用的方法不同,正好互相交流,其他人笔走龙蛇,记得飞快。

有人一边听一边兴奋大喊,“原来如此,我悟了!”然后被周围人用眼光制止他更兴奋的行为。

萧景曜和张伯卿聊得很痛快,连着叫了三壶茶,最后还是说得口干舌燥,意犹未尽。

张伯卿彻底认可了萧景曜,真心实意道:“你的天赋确实在我之上,神童之名当之无愧。日后你回了南川县,也别忘了给我写信。三年后,我们一起去省城!”

萧景曜笑着点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交了个满腹才学的小伙伴,萧景曜很是满意。在酒楼里又碰上了冯季云,萧景曜看出了冯季云对自己的恶意,本来打算在放榜后再去找严知府禀明冯季云之事,现在萧景曜则改变了主意,休息一日后就再次来到府衙。

严知府当然不知道冯季云等人做下的污糟事。收到萧景曜的拜帖时,严知府还挺高兴,对一旁的师爷笑道:“这小子院试的时候又提前交了卷,看来是胸有成竹。咱们常明府,时隔多年也要出个小神童咯。”

教谕说南川县文风不盛,其实常明府的文风也没好到哪儿去。再往上说,整个雍州也并非文风兴盛之地。要说风采风流,还得看江南学子。

每个州多多少少都有神童的记载,但这些年,神童却少之又少。也难怪贾县令得知萧景曜的本事后,想要强逼萧景曜下场考试,好让他得个大好处。

萧景曜来了府衙后,严知府当即笑着让人给萧景曜倒了茶,乐呵呵道:“我听闻这次院试,题目十分难。你提前交卷,可是胸有成竹?”

在严知府面前,萧景曜没必要藏着掖着,笑着说道:“我正好在算学上有些天赋,那八道算学题虽难,却难不倒我,我都写出来了。”

严知府好奇,“这么自信?写下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写对了。”

那八道算学题,即便是严知府也不能一下子全部写出来,还是回来后翻了好些算学书,自己慢慢琢磨,又问了主考官,才彻底弄明白。

萧景曜竟然说他全部做对了?

萧景曜也不含糊,拿了纸笔就把原题和自己的解题步骤全部写了下来,严知府不住地点头,抚掌大笑,“如此看来,这次院案首,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恭喜了,大齐最年轻的小三元。”

萧景曜一愣,这才想起来,大齐虽然也出过十岁的神童秀才,但没有连着中小三元的。拿下小三元的人,年纪又比他大。这么一算,他确实是大齐最年轻的小三元。

萧景曜大笑,面上却无骄傲之色,只作寻常,“还得等放榜后再说。”

然后萧景曜话锋一转,向严知府说了冯季云一事。

严知府眉头紧皱,眼中难掩厌恶,“常明府竟然出了这等鼠辈?真是给读书人抹黑!”

萧景曜也叹,“冯季云等人心性狡诈,若是不惩治一番,怕是日后还会有更多读书人遭他毒手。寒窗苦读不易,这般阴损手段,实在是软刀子杀人。”

严知府沉吟片刻,缓缓道:“本官先让人去查明情况,只是他若是只引诱其他人无心念书,倒也不算触发律法,官府即便要拿人,也没有正当理由。”

萧景曜的办法说来就来,“既然不能将他们捉拿,不如由官府出面,趁着现在还有许多学子在府城,挑明一些坏了良心的读书人的害人手段,也让我们常明府的读书人们都留个心眼。日后背井离乡去考乡试和会试,也不易着了他人的道。”

严知府眼神大亮,“此计甚妙,就按你说的办!”

以严知府的能力,萧景曜只是提了个简单的建议,严知府便火速让衙役们在八字墙贴告示的地方,敲锣打鼓告诉众人,一些读书人因为嫉妒而害同科考生的手段。

老百姓们听个热闹,读书人们若有所思,有些精明的人,看着冯季云等人的眼神格外意味深长。

也是冯季云亏心事做多了,很快就迎来了报应。

在官府的宣传下,先前那个因为夹带而被衙役架出去的县案首,在放榜的前一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疯狂地揪着冯季云打,恨不得生啖

其肉,“亏我还觉得你是个好人!要不是你成天在我耳边说什么院试太难,要是能想个主意让自己一定能通过,还告诉了我各种夹带的方法,我怎么会起了歪心?我也是县案首啊!我还年轻,要不是你有意引诱,我何至于走了歪路!”

这位县案首痛哭不止,想到自己的大好前程就断送在冯季云几句撺掇的话中,更是悲从中来,又哭又笑,根本不听冯季云的辩驳,对着众人惨笑道:“你们千万别和我一样,着了冯季云的道!”

说完,对方踉跄着离开,连背影都透着绝望。

在场众人都是读书人,十分能理解对方的绝望和怨恨。哪怕冯季云满身是伤还在为自己辩解,众人也不自觉地疏远了冯季云。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稳妥起见,他们还是不要再和冯季云有来往。万一那人说的是真的,那就是一辈子都毁了,谁敢拿自己的前程去赌?

冯季云在常明府读书人中的名声坏了个彻底。他的那几个至交好友也不敢出门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而后又出现了更多受害者同他们割袍断交,指天咒地辱骂冯季云等人,更是印证了冯季云等人不怀好意暗害他人的说法。又因为受害者实在太多,又拿不出证据将冯季云绳之以法,更多的人为这些人不平。冯季云等人在常明府就成了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便是寻常老百姓,提起冯季云也要呸上一声。

冯季云坏了名声,别说继续科考,就是露个面都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哪里还敢起别的心思,只能灰溜溜地收拾了东西,不知道去了何处。

萧景曜只是给严知府提了个可行的建议,冯季云灰溜溜离开常明府,也是后话。现在萧景曜只看到了那位县案首来找冯季云讨公道的事。

回去的路上,萧平安不解地问萧景曜,“即便冯季云人人喊打,那位案首,也并不无辜吧?”

萧景曜点头,“冯季云教唆他人犯罪,但那案首已经是成年人,心智成熟,若是意志坚定,没有恶念,冯季云便是有千般手段,也施展不出。但那人已经得到了教训,冯季云却没有得到惩罚,所以众人才愤愤不平。不是为那人不平,而是不忿冯季云如此宵小做派,竟然没有任何责罚。”

萧平安郑重点头,“我一定坚守本心,绝不会让人教唆对公子不利!”

萧景曜不由失笑,“你也太实诚了,没必要这般如临大敌。”

萧平安面上点头,心里却再三告诫自己,一定要对人有警惕之心,千万不能因为对方的一张和善面孔就对对方不设防。

萧景曜觉得萧平安这谨慎的性子十分不错,又给他买了两块肉饼和一些酱肉。

萧平安快到长身体的时候了,该多吃点肉,补一下营养。

萧景曜对自己人素来大方,萧平安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他自然也不会对萧平安小气。

冯季云的名声臭了之后,院试放榜的日子也来了。

萧平安天还没亮就起来,等到放榜对面的酒楼一开门,就订下了一间厢房。

等到萧元青起

来后想去酒楼订个位置时,萧平安已经提着早餐回来,告诉萧景曜他已经订了间厢房,用好早膳后就能去厢房等放榜。

萧元青高兴地拍拍萧平安的肩,笑容灿烂,“好小子,干得漂亮!”

萧平安眼神一亮,又看向萧景曜。萧景曜笑着点头,“做得很好。”

萧平安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努力压住自己心中的兴奋,语气雀跃地对萧景曜说:“景曜弟弟,我把你的名字记得牢牢的。等到放榜的时候,我就提前在下面等着,看到你的名字后立马去厢房给你们道喜!”

萧景曜笑着点头,“辛苦平安哥了。”

“不辛苦,应该的!”萧平安挠头憨笑,这段时间他在萧家好吃好喝,萧家人一点都不亏待他,没把他当下人看,顿顿大米饭,天天都有鸡蛋和肉吃,有时候还能吃到大鸡腿。这种神仙日子,萧平安只在美梦中梦到过,对萧景曜感激涕零,只恨自己做得还不够多。

萧景曜看明白了萧平安的忐忑,故意给他更多表现的机会,萧平安果然很高兴,对萧景曜越来越忠心。

有了萧平安提前订好厢房,萧景曜和萧元青更加从容,反正厢房就在那里不会跑,晚点出门也行。

三人到酒楼时,酒楼已经人满为患,大堂每张桌子都挤满了人,全都是等着放榜的书生。

萧景曜上回同张伯卿论经,展现出来的才学,让无数读书人对他心服口服。见了萧景曜,大堂中许多人纷纷向他打招呼。

萧景曜笑着回礼,目光一扫,看到很多张熟面孔,都是当天围着自己和张伯卿听课记笔记的书生。自己和张伯卿也算是为他们解了一次惑,怪不得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和善了许多。

有人见萧景曜来得晚,还扯着嗓门问萧景曜要不要和他们挤一挤。

萧景曜笑着摇头,伸手指了指萧平安,“我这个书童很机灵,早早过来为我订好了厢房。”

忙碌的店小二见了萧平安也是一乐,“这位小哥在我们酒楼还没开门的时候就等在门口了,订了个上好的厢房,正对着张榜的地方。”

于是大家都夸萧景曜的书童心细,萧平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嘴角却高高翘起。

厢房比大堂安静得多,萧元青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压低了声音问萧景曜,“曜儿,你真的能拿下小三元吗?”

萧景曜笑着反问萧元青,“就算我拿不到案首,也必然榜上有名,一个秀才功名绝对跑不了。十岁的秀才,在哪儿都不负神童之名。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萧元青一拍大腿,“对啊,我紧张个…咳,反正我家曜儿是个神童,回去后定然更风光!”

萧景曜最为淡定,一直到锣鼓声传来,衙役来张榜时,萧元青已经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试图用他过人的眼力看清楚榜上的名字。

萧平安早就在下面等着,仗着自己身体灵活,很快就挤到了最里头。

榜一贴好,萧平安就直接往第一个名字去看,果然看到了他这段时间反复看的

三个字,萧平安当即兴奋地钻出人群往厢房内跑,“公子!你中了!第一名!”

大堂里一片哗然。

“那是萧景曜的书童吧?”

“没错,刚刚我们还夸他的书童机灵呢。”

“嘶—萧景曜已经拿下了两个案首,再加上今天这个院案首,小三元啊!”

“十岁的小三元……”

众人苦笑,心中羡慕不已。大齐最年轻的小三元,谁不想这么风光呢?

萧景曜和萧元青也也听到了萧平安的报喜声,萧元青当场将萧景曜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哈哈哈哈曜儿,你听到了吗?你又是第一名!小秀才公,小神童!我儿子是神童,是天才!”

“快点放我下来!”萧景曜不断地拍着萧元青的肩膀,不住在空中挣扎,“外面肯定有人来向我道喜,等会儿开门见到我被你抱着转圈圈,我不要面子的吗?”

萧元青这才笑着把萧景曜放下来,惹来萧景曜好几个大白眼。

萧景曜理了理衣裳,开门等萧平安进来,门口果然站满了前来道喜的人,张伯卿赫然站在第一个。

张伯卿想到自己前阵子将案首视为自己囊中之物的行为就有些羞耻,不好意思地向萧景曜叉手道:“恭喜景曜弟弟,连中小三元。先前是我托大了,强中自有强中手,我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骄傲自满,还要多谢景曜弟弟,给了我当头一棒,让我不至于成为井底之蛙,惹人发笑。”

萧景曜赶紧回礼道:“伯卿兄太过自谦,你满腹才学,常明府人人皆知,怎会是井底之蛙?”

“就是就是,伯卿你可是高居第二,若你都是井底之蛙,那我们成什么了?”

张伯卿赶紧解释,又磕磕绊绊说不到点上,惹来众人再次哄笑。

萧景曜见人群中有人满脸兴奋,有人难掩黯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同众人互相道了喜,便说自己要回家报喜,得赶紧去收拾东西回南川县。

张伯卿依依不舍地拉着萧景曜的衣袖,再三叮嘱,“回去后一定要给我来信。”

萧景曜耐心保证,对方才放手。看着张伯卿不舍的目光,萧景曜恶趣味地想,等到过一阵子,他在严知府的推荐下来府城念书,不知道张伯卿会不会后悔现在这个仿佛要三年后才能相见的依依惜别做派。

齐氏等人在萧景曜回来之前就得了这个好消息,提前在家好好布置了一番。

萧景曜回来时,爆竹声声,锣鼓齐鸣,尹县令、孙夫子和王教谕竟然都来了府上。

孙夫子满意地捋着胡须,不住点头,“恭喜你,出师了。”

萧元青哈哈大笑,“蒙学班的秀才公,不说后无来者,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孙夫子不由摇头失笑。

尹县令目光温和地看着萧景曜,如同在看自家子侄,伸手拍了拍萧景曜的肩,满脸欣慰,“你做得很好,为南川县争光长脸。”

萧景曜郑重向尹县令和孙夫子行礼,恭敬道:“若不是县令大人和夫子悉心教导,景曜也不会取得这样的成绩,请二位夫子受景曜一拜。”

尹县令和孙夫子正要推辞,却被萧子敬和萧元青一人一个,按在座位上,认真受了萧景曜这一礼,看向萧景曜的目光更加柔和。

王教谕是其中最激动的那个,等到萧景曜起身后,王教谕迅速蹿到萧景曜面前,神情兴奋,恨不得仰天大笑,“十岁的小三元啊!都能写进县志了!我早就等着你入县学,你已是廪生,又是小三元,入县学念书,轻而易举!”

王教谕兴奋地搓手,教导一位神童,激动!

萧景曜登时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要怎么告诉王教谕,严知府推荐他入府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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