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是神父不是兔子(8)(1 / 2)
沈醇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闭, 这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欧维站在神像前仰头看着,带着十分复杂的心情跪了下去,虔诚的祷告。
他赐下过无数的福祉, 这一次却渴望自己的灵魂能够得到救赎。
因为爱上一个黑暗生物, 真的相当于将自己的心灵出卖给了魔鬼, 可让他收回, 却是满心的不舍。
即使受到了惊吓,他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仍然会为格温特先生的一举一动而灼烧自己的内心, 一个无法心向光明的神父,或许早已被神明遗弃在了黑暗之中。
铃兰花的花香不断传递过来,欧维重新睁开眼睛时心情稍微轻松了些,他走到了窗边, 在夜色中像精灵一样的铃兰花在阳光中雪白璀璨的不可思议。
花田连绵了出去, 不像庄园外那么斑斓多彩, 却同样漂亮。
欧维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打开门看着有些幽暗的城堡, 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窗户的光影穿梭, 这里除了风声, 真的寂静到听不到其他的动静。
盘旋的楼梯幽深, 欧维踏了下去, 扶着栏杆四处打量着, 在落到宽敞至极的厅中时看到了尽头的座椅,上面雕刻着铃兰花和鸽子的图案, 奢华又唯美, 让欧维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衣领钉扣。
这不是他原本的神袍, 却是他原本的钉扣,有人回去了庄园,将一些东西带了回来。
厅中有些幽暗,即使是白天也亮着烛火,欧维走到了大门边,拉开门时,极艳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刺的眼睛微微闭了一下,再次睁开时,他看着那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花田瞪大了眼睛。
从城堡上看只知道很漂亮,只有真的站在花田的面前,才知道置身其中是怎样的心旷神怡。
欧维步入了其中,小心的避让着泥土,观看着那如同铃铛一样的花苞。
阳光带给的安全感是无与伦比的,他站在其中深呼吸着,又走的更远了些。
沈醇站在城堡的上方看着花田,漫天的白色中步入其中的小神父就像是误入丛林的兔子精一样,这里碰一碰,那里嗅一嗅,柔软又美好。
他小心的触碰着铃兰花瓣,似乎又发现了更好看的一朵,深入徜徉其中。
【白白这样感觉很开心。】521说道。
【嗯,还会想跑。】沈醇撑着窗户的边缘坐了上去,撑起一条腿坐稳了,打量着下面的小神父。
是很自由和轻松,但想跑的心是抑制不住的。
【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惊讶难过。】521说道。
【他的心在我这里,跑不了。】沈醇笑道。
逃跑只是过程而已,毕竟受过那样的惊吓,从小到大的教育里,吸血鬼和血族都是相当黑暗恶毒的生物,但不管跑到哪儿,总归是要回来的。
欧维走出了很远,回头看向原处时,发现城堡已经比原来缩小了很多,要再走回去应该会很累。
身上出了些汗水,他想了想,还是朝着一旁的树荫走了过去,他需要休息一下,然后再回去。
树荫笼罩,其后是极深的丛林,欧维坐在盘旋而起的树根上,手上轻轻捻动着一朵小小的铃兰花,花蕊不断的盘旋,很是漂亮,树荫后的风吹动,渐渐降下了那种燥热感。
等到疲惫渐去,欧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打算回去时目光却移到了身后的丛林,呼吸在一瞬间屏了起来。
这里离城堡已经很远了,而且血族已经陷入了沉睡,格温特先生正在忙,没有人看管他,现在正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欧维的喉结吞咽了一下,屏住呼吸走向了丛林,他不断的回头望去,确定没有任何人影时朝着前方奔跑了过去。
他得离开这里,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格温特先生。
那张面孔划过了心神,欧维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抿紧了唇继续往前跑去。
他深爱着他,不管是温柔还是凶残的一面,心灵已经出卖给了魔鬼,他不想自己的身体也躺在黑暗生物的地盘。
离开这里也不能重回教廷,但必须得离开这里,他将会用余下的生命来缅怀这段爱情。
那道身影消失在了丛林中,再也没有回头。
【啊,宿主,真的跑了。】521说道。
【他不认识路。】沈醇看着空荡荡的花田,下一刻从城堡的窗户处消失了。
521:【……】
它忘了,白白是一个在庄园里都能把自己绕晕的人。
那么大一个森林,想要绕出去是不可能的。
欧维不断的奔跑着,这里并不像城堡的土地那么平整,到处都是枯枝落叶,树枝横斜溢出,不是勾住了这里,就是勾住了那里。
衣袍勾住一个倒地的树杈时,欧维焦急的揪了一下,一声碎裂声响起,倒是揪开了,但同时神袍的一角也挂在了上面。
欧维踉跄了一下,顾不上那里,向着前方继续奔跑了过去。
跑了很久,周围的景色好像没有任何的变化,参天的树,几乎透不进来的阳光。
他弯腰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却不敢停,只是继续往前跑去,在路过一个倒地的树杈时却看到了上面熟悉的衣角。
欧维蹲下身摸了摸料子,惊呆在了原地。
【守株待兔的典故原来是真的。】沈醇看着呆滞的小神父笑道。
521为白白默默垂泪。
幸好没有直接绕回城堡,否则可能更崩溃,更过分的是宿主就这么看着白白跑。
【您不阻止么?】521问道。
【锻炼身体不是挺好。】沈醇笑道。
521:【……】
狗男人就是这么过分。
欧维捏住了那块衣角,思索了一下,又将衣角压在了树桩下面,换了个方向前进,这次倒是没有再看到那片衣角,可越是深入,这里的落叶便越深,潮湿腐烂的味道在空气中不断弥漫着,微微踉跄,似乎绊到了什么。
他回头去看,当看到一截翻出来的白骨时一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
林间静谧,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极为刺耳的鸟叫声,一声又一声的响彻在耳边。
树影婆娑,欧维呼吸微促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慌乱的想离开那里,却不小心又踩到了一块一根骨头,周围的枯叶仍然堆积的很深,可隐隐约约的还是看到一些露白的地方。
他不敢去深想那是什么,可想要跑的时候,却发现四周都是密林,早已辨别不了方向。
内心彷徨无助,鼻头也透着微微的酸意,仰头看向四周,好像都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他没有死在血族的城堡,却有可能死在这里,他真的能够走出这里么?
哗啦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在了枯叶上,欧维根本不敢回头去看,直接朝着反方向跑了过去。
声音被抛到了身后,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随着奔跑,那一片密林被甩在了身后,阳光好像透过叶片洒落了下来,水汽萦绕,欧维的脚步在一条溪流的前面停了下来。
水流很清,手浸进去的时候,欧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汗水几乎要将自己浸透了,慌张的心因为溪水的冰凉而有了片刻的安抚。
这里是之前没到过的地方,应该已经离城堡很远了,或许他真的能够逃出去。
欧维叹了口气,用手捧起了溪水,正要放到唇边的时候,却被旁边伸出来的手握住了手腕。
温热的触感覆盖,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欧维。”
手心里的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去,在水面上洒落出极为破碎的声音,就像是他的心跳一样。
欧维僵硬着身体,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呼吸急促了一下:“格,格温特先生。”
他被抓到了。
“嗯。”沈醇看着慌张的小神父笑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欧维微微缩了一下手道:“我迷路了……”
这个借口一点儿也不好,但被抓到了逃跑,可能会让格温特先生生气的。
“下次 迷路就在原地等着,这树林里可有狼,万一撞上了,被咬的话可疼的很。”沈醇从口袋里取出了帕子,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水道,“还跑的满头大汗。”
“我自己来就行。”欧维试探着想要自己去抓,却被沈醇伸手制止了。
“别乱动,铃兰花的汁液是有毒的,浸到眼睛里会瞎的。”沈醇擦过了他的汗水轻声说道。
“有毒!”欧维惊讶道。
“嗯,喝进去会死的。”沈醇收回了帕子,将跪坐在草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欧维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肩颈,手上的水打湿了他的衣服,想要收回的时候却因为对方蓦然离开原地的动作再度抱紧了。
他们是从丛林的上方掠过的,对方的手臂很有力,完全没有任何摔下去的感觉,阳光正好,映在那双深紫色的眸中,反射出一种极温柔的颜色。
跑了那么久,一切的辛苦却在对方找到时功亏一篑。
欧维的心中有着忐忑,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相信他的谎言,还有着其他的感情在发酵着。
铃兰花沾染在了手上,如果那个时候喝下去,说不定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溪流的边上。
回去以后可能要接受惩罚,说不定会被吸成人干,可现在抱着他的格温特先生却是温暖而真实的。
他抱紧了对方的肩颈,埋首了进去,温暖的味道一如往昔,也让一路上的辛酸泛了出来,对这个地方的陌生感,熟悉的爱人变成了可怕的模样,跑了很久却怎么也逃不出去,面临死亡现场的可怕,一切的一切都抵不上这个人的出现时的委屈。
“怎么了?”沈醇感觉到颈侧的湿润时问道。
“格温特先生,您吸血的时候可不可以轻一点?”欧维轻轻啜泣道。
“牙齿刺进脖颈都会痛的。”沈醇说道。
“那您可以在我睡着以后吸么?”欧维试探问道。
“痛了也会醒的。”沈醇笑道,“而且我喜欢新鲜流淌的血液,那种鲜血挤压着流淌进口中的感觉,无比美妙。”
欧维小心翼翼的松开了他的脖颈。
从溪边到铃兰花田并没有多久,快到让欧维惊叹。
没有走大门,而是直接从窗户处踏进了城堡,欧维被放下时微微平静了一下,然后视死如归的抬起头来道:“那您来吧。”
沈醇低头看着他笑道:“小欧维,你好像特别想让我吸你的血,为什么?”
欧维蓦然睁开了眼睛,对上他疑惑的神色,那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判断错了,难道没被发现?
“我……”欧维想着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沈醇笑道:“是因为我救了你?”
“额……”欧维想说这个理由,但是说了这个还是要被吸血的。
如果没被发现,他根本不用被吸血。
“又或者是做了别的什么坏事?”沈醇朝他靠近了一步。
欧维没忍住后退了一步道:“是感谢您救了我。”
这个理由只是被吸血,如果被发现逃跑,说不定会被吸干。
“小欧维真是伟大的神父。”沈醇揽住了他的肩膀道,“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去洗个澡,换个衣服,血族的进食是需要点儿仪式感的。”
欧维顺着他的力道前行,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咕噜噜的十分的响。
“顺便吃点儿东西。”沈醇将人带到了浴室外道。
欧维看着他,感觉自己像是农户家里喂的小猪,喂的饱饱的,再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做成一盘烤乳猪放在他的面前等他品尝。
而且别人家的小猪都是别人洗的,他这头小猪还得自己洗干净。
“其实如果你不想洗,我也不介意。”沈醇伸手摩挲着他的脖颈笑道。
“还是要洗干净好。”欧维快步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这里有着一直流动的温水,有些微烫的水洗去了身上的疲惫,重新换上了柔软干净的衣服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灰了。
欧维顺着灯光走了过去,敲门的时候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格温特先……”
门被打开时,直面的人却让他的血液都凝滞了起来。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血族,刚一靠近就有一种冰冷死亡的气息环绕着,深红的眸看着他不像是在看一个人类,而是在看一只猎物。
“真是不错的味道。”那血族动了一下鼻子,口中的牙齿已经生长了出来。
欧维呼吸微促着后退,心脏快速舒张的感觉让他只想逃,不然真的会死。
可就在此时,后背却靠上了另外的物体,同样冰冷的触感抓住了他的肩膀。
天色愈发黑了,城堡里的灯光亮了起来,这个时候正是血族活动的时候。
他忘了。
“格温特先生。”欧维有些绝望的叫着那个名字。
“在呢。”声音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
欧维转过了头去,在看到熟悉的身影时还没有来得及惊喜,就看到了他同样暗红的眼睛。
“艾尔伯特大人,请宽恕我,我没有留意到这是您的人。”对面的血族半跪了下来。
“艾尔伯特……”欧维喃喃道。
沈醇低头看着他,用手覆盖上了他的眼睛道:“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什么?”欧维的眼前变的黑暗,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却只感觉到了一阵的冰冷,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一声痛呼声,浓郁至极的血腥味弥漫了出来。
身体落地的声音响起,欧维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已经被抱了起来离开了那里,视线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那倒在地上的脚和流淌的鲜血。
那个血族,死了。
“别乱看。”沈醇看着怀里的小神父道。
欧维收回了视线,虽然待在他的怀里,却有一种心脏被冻的收缩的感觉。
虽然死的是个血族,可是抱着他的人动手却那么的干脆利落。
沈醇抱着人进入了房间,明亮的光线,食物的味道给这里添了温暖的味道。
沈醇将小神父放下时发现他还在轻轻的颤栗着。
“害怕?”沈醇蹲在他的面前问道。
“不,不是。”欧维垂眸看着他,对方手的温度冰冷的刺骨,他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对方保有一颗人类的心。
“你在发抖。”沈醇在想刚才的事情是不是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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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生存在血族,杀鸡儆猴只是最基本的操作,想要真的让血族和人类共存,让吸血鬼彻底消失,杀戮只会越来越多。
“你的身体很冷。”欧维轻轻吸着气。
“我是血族,身体没有温度是必然的。”沈醇握着他的手道。
“可是……”
“欧维,你才意识到我是血族么?”沈醇反问道。
欧维蓦然看向了他,沈醇凑上去亲了亲他颤抖的唇道:“小欧维,血族和人类是不同的,没有温度,没有心跳,需要人类的鲜血来维持身体的活动,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划分,比起人类,血族会更喜欢同等级或者上一等级的血族的血液,因为能够提升力量,而擅自觊觎其他血族拥有的人类,视同于挑衅,如果不给教训,之后只会有更多。”
“他是故意的。”欧维的呼吸轻颤。
他还记得那个血族带给他的冰冷感,那是一种完全没得商量的狩猎感,跟眼前蹲在他面前耐心解释的血族很不一样。
“对。”沈醇说道,“即便他真的没有留意到你是我的人,那么换作别的人类,你觉得会有什么下场?”
欧维浑身颤栗了一下,如果格温特先生没去,如果是别的人类,真的可能被吸干血液死在那里。
自始至终,其实他的心底都是不相信格温特先生会真的要了他的命,即使他对其他人都很凶残,却从未伤害过他。
“吃点儿东西。”沈醇起身坐在了他的旁边道。
& nbsp;“好。”欧维端过了食物,垂眸认真吃着。
食物驱散了饥饿感,也驱散了寒冷。
沈醇坐在一旁看着,这次没去打扰他了,万一再呛到,小神父说不定会对吃饭产生心理阴影。
直到他将盘子放下,深吸了一口气转了过来道:“我吃好了。”
“嗯。”沈醇看着他道,“胃口不错。”
“您……”欧维不断的做着心理建设道,“我做好准备了。”
只是吸血的话,应该没关系。
沈醇微微挑眉道:“真让我吸?”
“这不是您之前说好的?”欧维问道。
主动提说不定还能少吸一点儿,要是等他自己要,今天万一忘记了,再积压到下一次,那就真的可能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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