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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正道就正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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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斐不能出手阻止曾承, 只能在旁边以一个奶妈的身份围观着。

小小一只的曾曜被曾承踢倒在地,肋骨一阵钝痛。他倒是很坚强,没有立刻哭出来, 只是眼眶里蓄满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哥哥。

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平时对他还不错,他压根不明白, 哥哥现在怎么会突然对他动粗, 甚至像一个陌生人,甚至还这样欺负他。

小曾曜不明白, 但懂事的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他怀揣着一丝小希望,扯了扯曾承的衣袖, 抬起小脸,巴巴地望着曾承。

小男孩的声音奶劲儿十足,又带着哭腔颤音:“哥哥, 你刚才不是故意的对不对?曜曜是好孩子,怎么会被抓呢?你骗曜曜的对不对?爸爸说,只有坏孩子才会被抓起来, 曜曜又不是坏孩子……”

曾承居高临下打量他,蹲下身,保持视线与他平齐。

他掐住小曾曜肉嘟嘟的脸, 目光冷漠:“小东西, 父亲拿你当掌心宝捧着,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你听着,我并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的存在。你和你的母亲,夺走了一切本属于我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你母亲,我的家不会分崩离析。我才是曾家继承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天赋的废人,父亲凭什么把将军戒和能源之晶给你传承?”

将军戒是作为一个将军最高的荣耀,曾定涛将这份儿荣誉给了仅仅四岁的儿子,这就说明,以后会把自己的能源之晶给曾曜传承。

曾曜是个废人,可这种废人也是极好的能源之晶承载容器。

在联邦制度下,生下的废人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刻意隐瞒是重罪。

当年曾曜出生时,曾定涛和妻子施嘉不仅没上报,还把这事儿给瞒了下来。曾定涛打算等到合适时机,把自己的能源之晶给曾曜,让小儿子来传承自己的机甲,让他成为一个机甲天赋者。

计划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大儿子曾承善于伪装,发现了这个秘密。当他得知父亲打算把金钻段位的能源之晶给曾曜传承时,内心愈发嫉妒。

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于是,他让家族长辈支走了曾定涛,趁父亲不在家的这几天,向联邦举报施嘉。

三日前,施嘉被联邦军队带走,以隐藏生下废人的罪名将她收监。按照联邦律例,她会被判送去水月星服刑,做一名妓奴,给联邦军人提供服务。

……

曾家是金水星最大的武装势力,碍于曾定涛是金水星为数不多的金钻机甲,联邦特地调遣了五名白银段位的机甲军来逮捕小曾曜。

五只白银机甲踏过将军府门槛,所行之处,假山墙石轰然倒塌,数字模拟的植物全部消散。

目光所及失去生机,荒芜狼藉。

看着那些朝这边走过来的大机甲,谢斐按照剧情走向,不受控地抱住小曾曜,拔腿就跑。

曾曜从没见过这么多大机甲,但他并不觉得害怕,而是好奇。

那些机甲没有父亲的机甲威武,可是,却有一股震慑人心的严肃。奶妈见状,立刻将他从地上捞起来,同时放出一枚简易滑板飞行器准备逃跑。

曾承怎么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他取出激光枪,射穿了奶妈的膝盖。

谢斐身处幻境,她虽然不是真的奶妈,可受伤的疼痛感却很真实,疼到浑身痉挛,止不住地低吟。

她抱着小曾曜从高处跌落,身体造成二次伤害,浑身骨头如被摔碎,蜷缩在原地,不能动弹,甚至连发声都困难。

小曾曜没有被机甲吓哭,却因为谢斐流血受伤哭出来。

他小嘴一瘪,声音里带着奶萌的哭腔:“月月姨,你痛不痛?月月姨,哥哥为什么要欺负我们,那些大机甲,是来抓我们的吗?”

谢斐疼得龇牙,只能喘息,压根说不出话。

小曾曜拿肉手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捧到嘴边,鼓着腮帮子吹了吹:“月月姨,不要疼,曜曜帮你吹吹。”

这孩子的举动让谢斐的心一阵柔软,忍着疼痛宽慰他:“没事,月月姨不疼。”

“想跑?”

曾承将小曾曜从奶妈怀里扯出来,脚踩在小孩胖嘟嘟的脸蛋上:“小东西,栽在我手上就别想跑了。老老实实去教育院,接受改造。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没准儿还可以去水月星看看你那水性杨-花的妈妈。啧,还真别说,你妈的姿色的确不错,用来犒劳常年在外征战的联邦军,这是最大限度的发挥了她的价值。”

白银机甲的手臂变成机关炮,发射出捕捉网。“砰”地一声,一张巨大的捕捉网从天而降,将谢斐与小曾曜困住。

两人被丢进冰窖一般的地牢,遭受冷冻折磨。

联邦为了让星际公民心甘情愿把“废人”孩子上交,对外宣称:孩子在教育院内进行改造,只要诞生异能就可以活着回来。

可实际上,进入教育院的孩子,大多都在危难之际觉醒了异能,可每个学期能活着被放出来的,只有三个人才能或者走出来。

也就是说,教育院每学期收容上万名孩子,却只给了他们三个名额。

联邦律法,不论权贵,一旦生下“废人”就必须上报,再由联邦军队送去教育院进行改造。一旦隐瞒“废人”,会被处以重刑。

上面考虑到曾定涛是金水星的将军,保护平民有功,只给他做了削职处理。可施嘉是平民,死刑可免,活罪难逃。

教育院的残酷机制在权贵们之间早就不是秘密,至于联邦为何要打压异能者,没人敢问。

曾曜只有四岁,如果他这个年龄被丢进教育院,只有死路一条,可能连光明一层都走不出去。

地牢里阴森晦暗,零下摄氏度,角落里的积水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壳。

谢斐的血浸透了衣服,因为温度很低,连带衣服里都结了冰。

她冻得四肢麻木,只能抱着小曾曜蜷缩在原地,以此来减缓温度流失的速度。

谢斐感慨这个“光之门”设定非人类,为了搞崩人的心态,就连模拟的感觉都与现实里一样。

太特么冷了,又痛又冷。

再这么下去,别说是小反派曾曜,就连她的心态也得崩啊。

谢斐的心态有些动摇,连带小曾曜的心态也开始松动,小朋友开始逐渐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甚至有了一丝丝绝望感。

察觉到小曾曜的情绪变化,谢斐安慰他:“曜曜,不怕,将军很快会来救我们。”

曾曜黯淡的目光突然亮起来,拿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她,小肉手紧紧握住谢斐的手,声音奶糯:“月月姨,爸爸妈妈会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对。”

小曾曜握住谢斐冰冷的手,给她哈气儿:“月月姨,你的手好冰呀,曜曜给你吹吹。暖和点了没?爸爸经常说曜曜是小太阳,可是曜曜好没用啊,都暖不了月月姨的手。”

小奶娃自责的语气,让谢斐的心都跟着一揪。

这娃太懂事了。

这么懂事善良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才变成了未来的大反派?

小曾曜在谢斐怀里睡去,凌晨时分,牢笼外有动静。

“啪”地一声,铁锁被斩断,牢门被推开。

一个身穿铠甲的长发女子握着一柄激光剑走进来,她的眉眼与曾曜有几分相似,五官深邃,白皙的皮肤上有不少淤青,长发披散着,看起来很狼狈。

施嘉被捕,在家仆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她得知曾曜被抓,不顾危险闯入地牢,此刻看见儿子蜷缩在奶妈怀里,冻得不省人事,心如刀绞,阵阵钝痛。

施嘉从奶妈怀里接孩子时,发现奶妈已经没了呼吸,身体已经僵硬了。奶妈将自己的晶石点燃,以此温暖曾曜的身体。

奶妈的晶石燃尽,曾曜额头滚烫,不省人事。

施嘉没办法同时带走孩子和奶妈的尸体,只能将奶妈的尸体就地点燃,烧成灰烬。

她带曾曜离开时,小孩睁开惺忪睡眼,由于高烧,看物体朦朦胧胧。

小曾曜见奶妈的身体被烧毁,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等他在醒来时,已经在施嘉的飞船上。

小曾曜一只手握着妈妈的手,另只手搁在胸膛上,小声嘟囔:“妈妈,我梦见月月姨死掉了,我心好痛啊,还好,还好只是梦。”

施嘉将孩子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小曾曜打量四周,没看见奶妈,又见妈妈抱着他哭,仿佛又明白了什么。

他拿小肉手给妈妈擦眼泪:“妈妈,你不要哭,你的眼泪就好像刀子,砸在曜曜的心脏上,让曜曜好疼的。”

施嘉哭声止住,看着眼前懂事的儿子,愈发内疚。

她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这孩子。

可她又困惑,到底要强大成什么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呢?

她的丈夫曾定涛是金水星的将军,战功赫赫,万人敬仰。如此地位,不也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只怕丈夫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和孩子已经出事了。

……

在曾定涛被支走的这几日,家里的变故翻天覆地。

他回来后,家里满目疮痍,老婆孩子不知所踪,成了星际通缉犯。

曾定涛埋怨自己蠢钝无能,中了大儿子的圈套。

之后一年,曾定涛既希望得到曾曜母子的消息,又希望不要听到他们的消息。他希望曾曜在施嘉的保护下,健康成长。

-

谢斐脱离奶妈的意识后,开始不断变成各种物体,以上帝视角围观着曾曜所经历的一切。

施嘉带着曾曜在一处荒星定居,可是好景不长,一年后,曾承带着一队星兵找到了他们的居住处。

曾曜被施嘉藏在床下,并用能源之晶的力量为他铸就了一层保护屏障。

曾承让星兵守在门外,抓紧施嘉的头发,将她脑袋往墙上撞,不断怒骂:“你最好告诉我曾曜在哪儿,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施嘉嘴唇溢出鲜血,啐了一口唾沫,冷笑道:“你做梦。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告诉你曜曜在哪里。曾承,曜曜是你的亲弟弟,你有没有人性?你讨厌我,杀了我,把我大卸八块,随你怎么泄愤都可以。可曜曜是无辜的,你不要太过分。”

“无辜?你跟我谈无辜?”

曾承捏住她的下颌,怒目圆睁:“如果不是你的介入,我父亲与母亲早就复婚。如果没有曾曜,父亲会把能源之晶传承给我。你跟我谈无辜?你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前途,你跟我谈无辜?施嘉,我告诉你,只要我曾承活着一天,我就不会给你们母子俩活路。”

曾承将她的头摁在墙上,打量房间四周,又问她:“小东西被你藏在房间吧?”

施嘉笑道:“早在你来之前,我就送他离开了。曾承,你可以杀了我,但你杀不了他,因为你永远也找不到他。迟早有一天,曜曜会回来杀了你,替我报仇。曾承,往后每一夜,你都在噩梦里度过吧。”

曾承眸光一沉,手上一紧,几乎将她头皮扯下来。

愤怒之后,他突然笑出声,掐着施嘉的下颌,用猥琐的目光打量她:“父亲眼光不错,你的确是个美人。如果曾曜还在这间房,你猜,他看见自己的母亲,以一种最屈辱的方式死过去,会不会,自己出来呢?”

他把门外的星兵叫进来,十几名士兵开始当着施嘉的面脱衣服,露出猥-琐的笑容。

施嘉仿佛明白什么,愤怒:“曾承,你禽兽不如!”

一巴掌扇过来,打得她耳鸣眩晕。

她没有能源之晶护体,被这一巴掌扇翻在地,浑浑噩噩见,她感觉到身体被撕裂。

……

曾承对施嘉的恨到了一种几近变态的地步,一代美人,最终被侮辱至死。

曾曜目睹了这一切,他多次想要冲出来保护妈妈妈,可他被妈妈锁在能源之晶的保护层内,拼尽全力也没办法突破屏障,压根出不来。

他拿小拳头不断捶打保护层,直至小肉拳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声音都哭得嘶哑,还是没能走出来。

三日后,曾承因为找不到曾曜离开了荒星。

又过了数日,小曾曜的保护层失效,他从床底爬出来,用毯子裹住母亲已经腐臭的尸体,用窄小的肩膀,吃力地把妈妈拖至一片空地,又拿玩具小铁铲,一点点把地面挖出一个坑,将妈妈埋了进去。

谢斐的意识附在那根挖土的小铁锹里,她眼睁睁看着小曾曜埋了母亲。看着小孩血肉模糊的小手,以及那张逐渐冷漠的脸蛋,不免产生共情。

她通过曾曜的梦境大概了解过一些他的过往,可是没有这么多细节。

她没想到,小曾曜经历了这么残忍的事,也没想到,施嘉会是这样死去的。

他才五岁而已,还是个世界观没有成熟的孩子,经历这件事后,他会怎样看待这个世界?以后又会怎样对待其它人?

谢斐想抱抱他,甚至有一种想带着他离开这个不公的世界的冲动,给他一个快乐的童年。

小曾曜找到妈妈的飞船,他不懂如何操控飞船,爬进储物仓,找到了说明书。而后按照说明书,笨拙且小心地推动了发动器。

飞船启动腾空,驶入太空的同时,挡风玻璃上出现妈妈的遗言视频。

施嘉依旧美丽,对屏幕外的曾曜打招呼:

“曜曜,你好呀。当你看到这则视频时,妈妈可能已经不在了。这时候的你,小小的脑袋,是不是无法承受一些肮脏且可怕的事实呢?曜曜,不要怕,不要去管旁人说了什么,也不要怨恨自己。”

“你是妈妈的大宝贝,小太阳,你不是废人,你是妈妈的骄傲。曜曜,妈妈的死与你无关,妈妈是死在不公的联邦制度下。曜曜,你要好好成长,不要尝试去改变这个世界。妈妈希望你做个普通人,快乐平凡一生。”

“曜曜,飞船定位会直接带你回金水星,回到爸爸身边,他会保护你。”

“再见了,我的曜曜。妈妈爱你,永远。”

小曾曜埋施嘉的时候,没流一滴眼泪。可当他看完妈妈的遗言录像,却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小孩张开双臂,隔空要施嘉抱抱:“妈妈,抱抱。”

屏幕里的施嘉并没有回应他,而是随着黑屏消失了。

小曾曜呆呆愣愣地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飞船在宇宙里自动航行,数日后,抵达金水星,自动巡航,降落金水星将军府。

一年时间,将军府物是人非。

曾定涛因为包庇有罪的妻子和孩子,将军军衔被罢免,同时被曾家除名。他因为有战功傍身,罪不至死,也不至于进监狱,被囚禁在家里。

小儿子曾曜回来时,他又喜又怕。

小曾曜看见父亲,带着满腔委屈朝他扑过去,一头扎进父亲怀里,憋了许久的眼泪如泄洪一般涌出,嚎啕大哭。

曾定涛把儿子抱起来,仍由孩子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将眼泪鼻涕尽数蹭到他衣服上。

小孩哭得上气不接,声音依旧糯巴巴地:

“爸爸,月月姨死了,妈妈被哥哥杀死了。爸爸,曜曜心好痛,比妈妈的眼泪割了曜曜的心还痛。爸爸,曜曜是坏蛋吗?为什么他们要抓曜曜?爸爸,你教曜曜要做个好人,你说坏蛋会被抓起来。可是,哥哥杀了妈妈,他们杀了月月姨,他们都是坏蛋,为什么没有被抓起来?为什么要抓曜曜?”

小孩一连串的问题让曾定涛不知怎么回答。

稚子无辜,孩子生而为弱者,这是他的错吗?

曾定涛得知妻子被大儿子所杀,内心掀起惊天骇浪,思绪翻涌,不免开始怀疑这些年他对联邦的忠心,坚守的律法与正道,是错还是对。

他沉默良久,对曾曜说:“曜曜,你没错,错的是他们。妈妈的死,与你无关,错的是那些歧视弱者的人。你放心,爸爸会保护你,爸爸会替妈妈守护你。”

施嘉出事后,小曾曜一直不敢合眼,他怕自己一睡着就会被哥哥给抓住。

这会儿被爸爸抱着,趴在爸爸宽阔的肩膀上,总算了有一丝安全感,酣睡过去。

曾定涛知道联邦不会放过他,为了给孩子一条活路,他打算带着孩子离开金水星。

他离开将军府,必定会引起联邦军注意。为了能安全离开,曾定涛以所有家产为报酬,跟星际海盗达成合作。

可他没想到曾承早买通了他身边人,当他决定要出逃时,金水星的上将亲自带着军队来逮捕他们。

一场恶战后,曾定涛寡不敌众。

此时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战斗过程中,他将小曾曜藏在机甲巨手里,战斗同时还分心去保护儿子。

起初联邦军还想活捉曾定涛,取了他金钻段位的能源之晶。可曾定涛拒不投降,联邦军不得不放弃他的能源之晶,下了杀令。

无数激光炮从天而降,曾定涛的机甲生出一双坚固的金色羽翼。

他把曾曜护在机甲之手里,背后的羽翼张开,犹如屏障,替小曾曜遮挡了所有炮火。

金钻机甲被轰出几个窟窿,甚至暴露出机甲舱里的曾定涛。

小小一只的曾曜,通过机甲手的缝隙,看见了浑身是血却依旧坚持的父亲。

他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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