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更合一（2 / 2）

“造化弄人”四个字，他今天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它的含义。

颜絮舞的一个月，对他来说竟是整整十六年，老天仿佛跟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让他完全接受不了。

季越泽一时比较不出，到底是他十六年的寻找和等待更痛苦一些；还是颜絮舞离开一个月，回来却发现世界变了模样，时间已经是十六年后要更残忍一些……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颜絮舞知道季越泽一时恐怕难以接受这么离奇的事，她也不出声，怕打扰到他。

久久的沉默后，颜絮舞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拿过来一看，发现是季焱的来电。

颜絮舞呼吸一滞，她想也不想就要拒接，可小胖手一抖，点在了接听键上，手机里传来季焱明快的声音——

“颜颜，你在哪？”

季焱的声音一出来，颜絮舞屏着呼吸当机立断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丢在床上，解释道：“是季焱的电话。”

“你还能一辈子瞒着他？”季越泽总算出声，可他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不赞同颜絮舞隐瞒季焱的行为。

>“如果你变成了三岁半，你会跑到季焱面前跟他说，我是你爸吗？”

“……”季越泽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用不了三四天就会变回来，所以没必要让季焱知道这件事。”

“这几天我能帮你隐瞒，可是你变回来后，可以向季焱坦白这一切，他已经十六岁，我相信他有这个承受能力。”

颜絮舞不是没想过坦白，可是季焱负运值还没有完全清除掉，季焱现在正处在青春期，如果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异类，他真的能完全接受吗，一个处理不好，季焱的负运值如果突然猛增，很可能会出现难以挽回的事情。

而且……她的时间不多，她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清除掉季焱的负运值，这个时候把真相告诉季焱，只会横生枝节，徒增变数。

小说世界规则的压迫对季焱一直存在，颜絮舞不敢冒这个险。

颜絮舞说：“我想以一个妈妈的样子，堂堂正正地出现在季焱面前，你能理解吗？”

季越泽久久不说话。

两人仿佛在对峙一般，最终季越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谢谢你。”颜絮舞真诚地向他道谢，季越泽其实一直在帮助她，甚至她的一些无理请求，他也总会答应她。

“其他的，我是不是不能再多问了……”比如你从哪里来？跟他同属于一个世界吗？是人是妖，跟他是同一个物种吗？还有以后会不会离开……

“对不起。”颜絮舞知道他还想问什么，但穿书以及季焱负运值的事情，因为规则的压迫她不能轻易说出口，至于其他的，就连颜絮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罢了。”季越泽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他头低垂，眼睛看着地面，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庞，他说，“若是、若是以后要走，无论如何，都请通知我一声，好让我提前有个准备，行吗？”

他的声音带些沙哑，为他原本就低沉好听的嗓音蒙上了一层朦胧感。

“好。”

颜絮舞就像被蛊惑一样，明明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做到，但还是不忍心拒绝他，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好在这时，院长带着医生和护士走进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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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上前给颜絮舞膝盖擦伤的地方消上药，随后还十分夸张地包上了厚厚几层纱布，好像她不是磕破点皮，而是伤到骨头似的。

见季越泽皱眉盯着护士给小孩子处理伤口，院长尽职道：“小孩子成长过程中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季先生不用太过忧心，小朋友年纪小，复原能力强，这种小擦伤一般三两天就能好。”

院长猜测，这个小女孩很有可能是季越泽的……女儿。

新手爸爸看到女儿有一点小擦伤，便以为是天大的事，担忧到要给女儿做一个全面检查才能够安心下来。

虽然小题大做了些，但这是一位父亲对女儿深深的爱，院长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自然知道那种感觉。

只是季越泽隐婚生子的事，外界居然没有一点传闻，娱乐圈果然很乱，院长这个从不八卦的人，今天心里难免也八卦了一番。

不过，季越泽是智雅医院的投资人，今天医院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必须保密，绝对不能传扬出去，院长可不想得罪季越泽这个大金主。

从医院出来，颜絮舞发现季越泽的车里连儿童安全座椅都已经安好，这是真把她当三岁小孩了。

她爬上去后，拿出手机给季焱发短信。

季焱没有打通她电话，已经连着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都是问她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颜絮舞回他：我家里临时有事，回老家一趟，过几天再回来。

季焱的短信立马进来：你不是孤儿？

颜絮舞：哦，有一个老太太上门，自称是我奶奶，她派人来接我，所以我得回去一趟，查明真相。

季焱：你奶奶不就是我姥姥？

颜絮舞：真奶奶假奶奶还不知道呢，等我查明了再告诉你。这几天忙，别联系我，回来再聊。

季越泽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侧眼一看，就看到颜絮舞随口胡绉了一个奶奶出来骗季焱。

“……”季越泽提醒她，“回头季焱有可能真向你要一个姥姥。”

“到时候就说，是个想认亲骗钱的假姥姥。”

季越泽把搭扣扣上，看着她道：“三岁小娃，鬼话连篇。”

颜絮舞：“……”

季越泽把车门关上，坐进驾驶座，然后开着车离开。

他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人黑衣男子，举着摄像头，把他跟颜絮舞的一举一动全部拍了下来。

见车开走后，黑衣男子兴奋地握着相机，跟旁边的同事道：“原本想来医院蹲点小明星的料，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拍到了季越泽的料，这可是个大新闻，我们升职有望了。”

同事也很兴奋，他发动车子，跟在季越泽车后边，“这个小女孩跟季越泽这么亲密，肯定是他女儿，季影帝居然隐婚生子，哈哈，这个新闻绝对值大价钱。”

两人做着升职发财的美梦，跟在季越泽后面，一路跟到一个高级别墅区，车子一晃进了别墅区，他们的车子无法进去，只能放弃接下来的跟拍。

不过，手里这些料，已经差不多够了，除了小女孩的妈妈，季越泽那个隐婚的妻子外，该拍的全拍到了。

连小女孩的那张脸都拍得一清二楚，跟季越泽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季越泽把颜絮舞送回的地方，正是季家。

颜絮舞拽着车门，不肯下车，她觉得季越泽在坑她，明明把她随便送到哪个地方躲几天就行，季越泽偏偏把她往家里送，这不是羊入虎口嘛。

“我现在不想看到季焱，你可以把我送到酒店去。”

季越泽把车门打开，边给她解安全带边说：“你怕什么，只要你自己不露出马脚，季焱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你就是颜颜。”

话是这样说，可是她以现在这副三岁半小胖墩儿的模样，出现在季焱面前，多少还是有点丢脸。

颜絮舞忍不住想，季越泽难不成是想恶搞她，就想看她在季焱面前丢脸的样子？

颜絮舞拽着安全带不肯下车，季越泽就抱臂看着她，两个人正在上演拉锯战的时候，季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爸，她是谁？”

这些天，季焱已经习惯了家里多了一个人。

可今天放学后，他怎么找颜颜都找不到，颜颜就像是消失了一样，还有最近接送他们上学放学的季越泽，今天也没有出现在校门口。

季焱和季宁坐张叔的车回家后，家里冷冷清清，他爸不在家，又少了颜絮舞这么个闹腾的人，季焱突然就有些不习惯了。

季宁不知道是长大了，有了些小女孩的心思，还是因为回国不久，不习惯国内的生活，回国后，季焱总感觉在国外还有些活泼的妹妹，回国后性格变得越发安静。

季宁到家就回了房间写作业，季焱一个人无聊，想到院子里散散步，然后就看到了他爸，正跟车子里坐在安全座椅上的一个小奶团子大眼瞪小眼。

小奶团子是真的很小，长得胖乎乎，看起来还不到四岁。

季焱心里莫名就升起了一股警惕。

“你是谁？”季焱看着小奶团子问。

“……”

颜絮舞迈着小短腿从车上爬下来，季越泽怕她摔倒，在旁边用手扶了她一下。

她站到季焱面前，突然发现季焱长得好高，她需要用力把头仰起来，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你好，我是你爸爸的同学的朋友的表哥的外甥女儿，到你们家来玩儿两天。”

“……”季焱快被这个小女孩给绕晕了，一长串介绍下来，还是不知道她是谁。

季越泽以手抵拳，遮掩住嘴角微微弯起来的弧度，说：“她是我一个朋友家的小孩儿，父母没时间照顾她，来我们家住两天。”

季焱眼露狐疑，他爸的好朋友就那几个，不是还没结婚，就是小孩已经上小学，哪里突然冒出来一位有个三岁女儿的好朋友，而且好到需要把别人家的女儿带到自己家来亲自照顾。

季焱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颜絮舞觉得，以后她应该提前多准备好几个名字，以防下次别人再问她叫什么的时候，她一进想不起该给自己起个什么样的新名字。

季越泽：“她叫小囡，你也可以叫她囡囡。”

颜絮舞：“……？”

她确定以及肯定季越泽就是在故意整她，好满足他的恶趣味！

“我姓吴（舞），你可以叫我小口，也可以叫我小天，还可以叫我小吴。”就是千万别叫小囡，不然她怕以后季焱知道她就是他妈后，会恨不得当场打个地洞钻进去。

“……”季焱觉得眼前的小女娃嘴皮子太溜，她真的只是个三岁小孩吗，根本就是个小人精嘛。

“口天吴小朋友，”季焱蹲下来，将她上下打量一遍，“你是说相声的吗，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颜絮舞：“谢谢你的夸奖，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相声演员。”

/>季焱扯了扯嘴角，她到底从哪里听出来他是在夸奖她。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林管家知道家里来了个三岁半的小客人后，嘱咐厨师做了些小孩子爱吃的菜。

颜絮舞发现桌上有可乐鸡翅，糖醋排骨，还有一道甜甜的桂花糯米藕，好几道都是她爱吃的菜。

“吴囡囡，你们三岁小孩是不是都喜欢吃甜的？”

季焱看桌上有一半的菜都是甜的，而吴囡囡专挑那些甜的菜下手，每一道都吃得很香的样子，季焱忍不住有些好奇。

颜絮舞叹了口气，季焱虽然没叫她小囡，但他叫她吴囡囡，根本没好到哪里去，不过她也懒得纠正了：“这一点你干嘛问我，你问你自己不就知道了。”

季焱：“？”

“你不也是从三岁小孩过来的。”

季焱：“……”

这小奶团子爱怼人的毛病怎么听着有点熟悉的感觉，再加上她那双圆圆的杏眼……

季焱一下子想到了颜颜。

“爸，颜颜有没有跟你说，她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三四天就回来了。”

听到季越泽的确认，季焱才松了口气，颜颜走得太突然，他总觉得有点奇怪，还担心她从此以后就不回来了。

季越泽见颜絮舞光顾着吃肉，他夹了点青菜放进她碗里：“小孩子不可以偏食，要多吃青菜。”

颜絮舞脸色一苦，她小时候确实爱吃甜的，还特别爱吃肉，吃点青菜就跟要她命一样，十分难受，她现在身体变成三岁半后，好像连口味也回到了小时候。

把季越泽夹的那点青菜咽下去后，马上用叉子叉起一个排骨啃，啃得满嘴都是肉香味，颜絮舞这才满足了，她忍不住对旁边的林管家道了声谢：“谢谢你啊，林管家，今晚的菜特别好吃。”

“小小姐喜欢吃就好。”林管家收到道谢也很开心，他疑惑道，“小小姐怎么知道知道我姓林呢。”

林管家在季家工作多年，知道这位姓吴的小女孩儿是第一次来季家，应该不认识他才对。

季焱和季宁也拿着筷子看向她。

颜絮舞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着季越泽道：“是季叔叔跟我说的，他曾经跟我提起过您，说您工作认真，十分尽责。”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季越泽这个季家的男主人，在家里一向不会多言，林管家很难得才能听到一句他的夸张，现在听小女孩这么说，林管家心里很是激动。

季越泽抽出纸巾，侧过身帮颜絮舞擦了擦嘴巴，并提醒她道：“多吃饭，少说话。”

颜絮舞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啃鸡翅。

季焱看到他爸帮吴囡囡擦嘴巴的动作后，手微微顿住，像是陷入了思考，他眼神闪了闪，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晚饭过后，林管家领着几个女佣人推着几个推车过来，推车上都是小女孩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些生活日用品，品类十分齐全。

看上去准备的不像是两三天的用品，倒像是两三年似的。

季越泽挑出几件不适合的，对林管家道：“把其他剩下的都送到二楼西边的客房里。”

“等一下。”季焱从沙发上站起来，阻止林管家道，“那是颜颜的房间，家里还有其他的客房，吴囡囡住哪一间不行，为什么非要霸占颜颜那间？”

季家别墅有三层，三楼是季焱和季宁住的地方，二楼的空间大部分被季越泽占据，有他的卧室、衣帽间、健身房，还有书房，另外在西边，还有一间很大的客房，颜絮舞作为颜颜的时候，就是住在西边的客房里。

一楼除了客厅厨房餐厅等公用空间外，也有两间客房，但平常几乎没有人住。

至于管家和佣人，都住在别墅后面的小楼里。

季焱有很强的领地感，对于吴囡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季焱心里并不是很喜欢。

因为、季越泽对这个三岁小孩实在太好了！

季焱从来没见他爸对哪个小孩这么好过。

吴囡囡到底凭什么，她究竟有何特殊之处，值得季越泽对她那么好，季焱不太敢往下继续猜测，他害怕那个答案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个。

季焱强势道：“颜颜的房间谁也不能住进去，这些东西如果放进颜颜房里，我会立马把它丢出去。”

季越泽眉宇深折，他让管家把东西放进西边客房时并没有想那么多，总归都是颜絮舞在住。

季焱提出这点，他也确实发现自己考虑不周，颜颜和季焱季宁关系好，突然让另一个小孩子住进颜颜的房间，他们或许会有领地被侵犯的感觉。

但季焱的态度过于偏激，三岁半的“吴囡囡”在季焱眼里，就是一个来家里做客的小客人，可是季焱用这样不友好的态度对待一位小客人，终归是非常无礼的事情。

季越泽说：“季焱，注意你的态度。”

“我的态度怎么了？”季焱高声道，“这里是我家，反正颜颜的房间，她今晚就是不能住进去，其他房间，她爱住就住，不住就走！”

“你再说一遍！”季越泽声音沉沉，明显也是动怒了。

“我再说几遍都是这样。”季焱双拳握得死紧，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她爱住就住，不住就滚！”

“哥哥，你别说了。”季宁在旁边拉住季焱，她平常最怕爸爸跟哥哥吵架，每次吵架，哥哥总是不肯低头，过后心情又会不好。

而颜絮舞这个吵架的源头，还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个盘子，正是吃水果。

颜絮舞自然住哪间房都可以，她也不知道，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父子俩居然能吵起来，还吵得这么厉害。

颜絮舞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季焱对“吴囡囡”充满警惕，甚至还有一股敌意。

按理说，季焱不会莫名其妙讨厌一个人，何况还是一个三岁小女孩儿，她原来作为“颜颜”的时候，突然闯入季家生活，季焱对她也一直都很友好，可现在为什么会对这个才见第一面，并且只有三岁半的“吴囡囡”充满敌意呢。

颜絮舞在想自己该不该去劝架，然后下一秒，她就听到季越泽对林管家说——

“把小朋友的东西放到我的房间，让她跟我一起住。”

颜絮舞＆季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