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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又会不可怜这少年孩子。

“商户置地受朝廷律令所限, 你言擅庄稼, 商户会觉着受人瞧不起, 怎么肯替你葬父。”

伏地的少年闻见声音, 扬起头来, 泪眼朦胧间, 瞧见一大一小。

他止了哭声怔了怔,恍然, 旋即懊悔道:“俺真是傻。怎说这些糊涂话来!”

祁北南从身上取出了一吊钱,递给了少年:“遇灾流落他乡本已是难事, 如今你父亲客死异乡更是闻者伤心,天气大, 教你爹早些入土为安吧。”

少年痴了一瞬, 显然没有料到衣着朴素的少年郎君竟肯舍出恁多铜子,帮扶他一个流难的人。

心头惊喜之外, 更是感激。

一路乞讨来此处身子早已虚撑不住,岭县却又接连几日大雨,他爹染了风热,身子滚烫。

一夜在屋檐睡下就再没起来,如今秋月上天气不见凉爽,人没了能由其躺几日。

他爹这般没了本心中已痛得不已,若再教亲父臭烂在街,岂非大不孝。

只是城中流民多,死伤亦多,并不是与谁攀可怜就能得好。

他流落了两日也未讨得一张草席,急得满嘴燎泡,眼瞅着这富户大老爷也不肯用他,真当无望了,不想却转遇了好心人。

方才受小郎君点拨,他一时间怕再说错话,又惹人嫌,不知说甚么感激的话来,便干脆又磕起头来:“多谢小郎君,多谢小郎君!”

祁北南与萧元宝见状,连忙制止了他:“若你再这般磕下去,头破血流的,再有个长短,你父亲当如何。”

少年捧着一吊子沉甸甸的铜子,热泪珠子填满了眼:“俺若不与小郎君磕个头,实在不知如何答谢这天大的恩。”

“俺的家,俺的地,已然教大水都冲淹了去,今朝遇见活菩萨替俺安置了爹,只是事后俺也不知去处。”

“小郎君若是不嫌,就教俺与你做牛做马,服侍小郎君答谢今日的恩惠。”

言罢,他依言未在磕响头,而是深深的伏跪在了祁北南脚边,十分恳切。

祁北南见此道:“且不说我也不过是平头老百姓,未有甚家业可养奴仆。一夕卖了身,至此不是自由人,如今手上有了钱银可度几日温饱,你好手脚一男丁,当是可谋上一口饭吃,何须舍了良籍。”

少年仰起头,道:“俺不怕苦累,今手间得了周转,可不要面皮的在银钱花销干净前寻下生路。”

“只是俺自寻了生路去,小郎君尚为小老百姓还肯慷慨舍出这许多的银钱为俺葬父,于俺天大的恩惠如何归还,往后哪怕日子再为顺遂坦顺,俺也不得心安。”

“俺卖身不求去甚高门富家,只愿还恩,重活苦活累活都做得,求小郎君成全。”

祁北南微微吐了口浊气,自已与他说得足够清楚明白,见少年依然坚持。

他思索了片刻,道:“也罢,既你心意已定,便依你的意。”

少年见祁北南松了口,双眼放光,连忙叩首:“多谢小郎君!”

祁北南与少年指了县郊的无主山林的位置,由他前去置席葬父,与之约定明日巳时中在县府门口碰头。

随后自前去办他本来进城要办的事。

上书坊中还了书,这才回了村子去。

事情自虽已答应了下来,却也还得与萧护说上一声,毕竟那少年来了,也只能住在萧家。

便是他在家里头说得上话,萧护许多也听由他做主,但连知会一声都不曾便贸贸然的带个人回去,却也不像话。

“哥哥若怕挨骂,便教我去与爹爹先开口说。”

回去的路上,萧元宝见祁北南一直默着没说话,上前握住他的手,十分仗义的说道。

祁北南本是觉着今儿那少年眉眼有些微的眼熟,好似昔年见过一般,只是他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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