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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谨观低头再靠近炭火一些,这个天气对他来说,确实太冷了。
暖黄的火光从下方打上来,似给他的脸敷上一层金粉,他含笑解释:“你来,我可以问你要那枚绿松石。我后悔给你了,想要回来,你能还给我吗?”
星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脸“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收回来的东西你还想要回去”的表情,没接话。
“啊,不可以吗?”傅谨观吐字就像叹气,说完再把头埋低一些。
星央还是站着,就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发髻只用白布系扎,没有戴冠。
他忽然生出一股名为“可怜”的情绪。
可怜谁家郎,旋踵把头断。
可怜无数山,孤冢攒骨衰草埋。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
明德帝瘫在椅子里喃喃地念,想看一眼中秋的月亮,可是明日的明日才是中秋。
此时的后殿之中,只有他、晋阳和今行三个人。
其他人都在前殿抵抗逆贼叛军,包括指挥战斗的崔连壁,和到处接应、安置伤员的贺冬,那个宫女也跟着他打下手。
各种材质贵重的柜子、架子、屏风、桌案等等重物堆住了大门。叛军破门不得,先是箭雨,一轮一轮再一轮,前殿的屋檐、门窗、廊柱都插满了羽箭。铁箭不顶用,便换成火把、火箭和桐油,明火燃得很快,被他们扑灭时已烧毁小半座前殿。见大火也不能把他们烧出来,便派人试图架梯翻墙;得益于抱朴殿居高临下的地势,以及宫道狭窄、宫墙长度有限,难以同时攀爬多人,亦被他们打退……
今行没有出去帮忙,就在皇帝身侧不远席地盘坐疗伤。药效过去,他一度动弹不得,到现在也不过能勉强站起身,挪动两步,撑住书案说:“陛下,天就要亮了。”
到那时,挂在天上的就是太阳,光辉柔和的、明亮的、炽烈的……
明德帝先前只觉眼皮沉重,现在已睁不开双眼,长叹道:“朕撑不住了,看不到。”
他的性命就如那些蜡烛,风一吹,便要熄灭。
晋阳依旧在等,希望她的皇兄能跟她一起,“陛下,真的不能再等等吗?”
她还没来得及去长寿宫看一眼、吊唁一句,哪怕她与太后见地不合、多有龃龉,那到底是她的娘。
明德帝缓慢地几乎看不出幅度地摇头,微微举起五指向前伸,说:“朕要去见先帝,请先帝来评判,朕的选择是对是错……”
想到先帝,晋阳顿觉眼鼻酸涩,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曾经的兄弟姐妹。
要好的,讨厌的,鄙夷的,敬佩的……
于异国他乡马革裹尸的,遭侍从暴乱群起勒死的,被父皇密令鸩酒赐死的,被母妃拉到身前挡刀害死的……以及眼前这一个即将被毒死的,她最后一位同胞兄长。
晋阳深深地呼吸,想找些话说,想来想去,“你还没有过问景书的身份,她和……”
“世事不必多问。”明德帝蜷曲食指,做出抓握的动作,试图抓住眼前的千万疆土,这是嬴宣的江山——抓住的刹那,头颅与双手一起垂落。
“陛下?”今行叫了一声,再靠近些,伸出两指,贴上他颈项。
这位执政十八年的皇帝,血脉不再跳动。
“陛下驾崩了?”晋阳见状疑惑道,随即肯定地扬声向外头的人宣布,“宫车晏驾,龙驭宾天——”
殿外却不知何时变得寂静,一点声音也无。
晋阳甚至听见了自己的回音,她觉得不大对,抬脚打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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