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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跨这一步。”
贺今行便不再说什么,飞快地默写出那封《谏兴亡疏》,笔速太快,到末尾几乎飞成了草书。
裴明悯带着文章告辞。
贺今行没有相送。
柳从心不需要担心宵禁,依旧留在这里,问他:“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贺今行:“我相信明悯的人品和能力,如果他让他爹知道了,一定也会有他的理由吧。”
“但人家毕竟是亲父子。”柳从心不能苟同,但转念一想,“这件事让他知道也好,纸包不住火,也免得你一直为难。如果他真告诉裴孟檀,也可以看看他们的反应。”
贺今行:“我知道应该让他知道,可又怕他知道,或者说,希望他知道得晚一些。一个人为难,总好过两个人都为难。至于裴大人,他在没有查到真相之前,应当不会告诉他爹。”
柳从心顿了顿,“你就这么了解他,信任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我们是朋友,但这不代表他就要支持我所有的想法与决定,反之亦然。”贺今行微微笑了一下,看向他:“我也了解你,信任你呀。”
“我……我知道。”柳从心轻咳一声,说:“反正我是支持你的,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我现在就先回去了,明天下衙再过来。”
“好,早些休息吧。”贺今行送走朋友,独剩一人,半倚门扉。
明月爬上院子里的桂花树,一树浓翠半隐半现,静谧无声。
翌日,五月廿一,天大晴。
裴孟檀与王正玄、阮成庸联袂进宫,求见皇帝。
“……今年岁用寅吃卯粮之现象严重,户部更是捉襟见肘,解决国库亏空的问题迫在眉睫。臣等苦思许久,合计出两个办法。一为开捐,二为节流。整理成文,请陛下垂阅。”
裴孟檀拿出奏章呈上。
明德帝翻阅奏章之时,阮成庸谦卑地拱手道:“陛下,开捐之法,前朝早有成例。如今若效仿行之,只需扩大一些开具官身的范围,再略降低一点门槛,筹得款项足可解国库燃眉之急,陛下也无需再为此多添烦忧。”
明德帝掀起眼皮看他们一眼,没说话。
阮成庸再一揖,瞥了一眼旁边的同侪。
王正玄记着侄儿的话,本来不想开口。但他们仨来之前开了个小会,阮成庸说开捐,他就得说另一项。于是他硬着头皮也拱手道:“除了借开捐开源之外,也要节流。能砍掉的支出都要尽量砍掉,能往后延的支出也都尽量往后放一放。譬如边军的抚恤,就可以放到明年再发。”
明德帝正好看到奏折上说这一块的内容,写出来的东西比说出来的话委婉得多,用意却更狠绝。他看着看着,看笑了:“王正玄呐王正玄,朕说你们怎么不带上崔连壁一块儿,你这心思没敢让他知道吧?”
王正玄神情一讪,随即正色道:“臣明白陛下对牺牲将士的痛心与体恤之情,但此事实乃无奈之家,活人都吃不起饭了,哪儿还管得上供给死人?活人与死人相比,自然是活人要紧啊。陛下,此事全由臣一己提出,不论之后会担上什么骂名,臣都不收回此谏。”
“你担个屁!”明德帝突然将奏折一合,扬手掷向王正玄。
后者没敢躲,肩膀挨了一下,双手忙忙地接住奏折,跪下道:“陛下息怒!”
裴孟檀也道:“陛下息怒。奏章有缺疏之处,皆是臣等之过,臣等再议再送,只恳请陛下万勿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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