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讶无比,似是都还不知道秦毓章已死。
细想来,昨日下了一整天的大雨,太监出宫传谕并不招摇,回宫之时将近傍晚,晚上又有宵禁,消息不畅通,也是寻常。
大约要等到今日中午,才会大肆传开。
只是,普通官员或许渠道迟滞,裴相爷崔尚书与忠义侯等必然早就得到了消息。
贺今行位末,瞧不见前列诸位,且等到朝会再看他们作何反应。
正议论纷纷,大太监顺喜携圣谕前来,却道陛下龙体抱恙,今日不上朝了。
众臣哗然,有的以为是前日太后闹上抱朴殿之故,有的在想是否与禁军包围秦府有关,还有的试图询问内侍们。大太监半个字儿不露,让他们问了安叩完礼,就自行散去。
贺今行等了片刻,见裴相爷抬步往外走,也就不再逗留。
出宫后,东天才将将泛白。他赶回通政司,与最先来的下属交代了几句,便再次前往秦府。
凌晨才收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路上碰见推着车卖香薷甘草饮子的,他昨日受了凉,今早又没来得及煮药,就买了一筒。
到秦府大门外,却发现斜对面的街墙下,依然张着昨晚为他遮雨的那把伞。
许轻名持伞肃立,静如苍柏,几乎还是他昨晚从秦府出来时所看到的模样。
贺今行停下脚步,一时不知该不该过去。
秦氏今日的光景,许轻名的选择至关重要。
他身为秦毓章最得意的门生与心腹,生受秦毓章二十年的教养提携,一直坚定地拥护着秦毓章,却在这场斗争里,站到了秦毓章的对立面。
贺今行不知他此时做何想法,但心知以他对秦毓章的敬仰与濡慕,做这个决定不止需要莫大的决心,做出决定之后更要承受莫大的煎熬。
他因此更加钦佩他,并生出许多怜惜。
“许大人。”贺今行上前行礼,却迟迟不见对方反应,不由紧张地又叫了一声:“许大人?”
许轻名恍然回神,看见是他,将欲启唇,下一刻就掩住口鼻咳嗽,只两声就弯了腰,似要把肺都咳出来。
贺今行赶忙收了自己的伞,替他拿伞,又帮忙拍背顺气。
许轻名却攥住他的手臂借力,好一会儿才止住咳,也说不出话,只剧烈地喘息。
“你还好吗?”贺今行撑着他,想到手里还提着那筒饮子,便将伞柄夹在颈窝,单手旋开竹盖,给对方喂了点热饮。
许轻名终于缓和些许。
这时,秦府大门右边的小门打开,秦幼合带着仅剩的几个家仆,拉着两辆车出来。一辆板车运棺,一辆马车载物载人。
围守的禁军过去几个,前前后后地检查。
贺今行望了一眼,不由问:“许大人可要去见一面?”
这一面,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许轻名偏头看去,只见不甚明朗的天光中,无边细雨交织如罗网,一口漆棺横卧其间,寂静无声。
“不了。”他哑着声音,抻直了脊背,放开贺今行的手臂,孑然立于风中,“我不过去,对我和他们都好。”
贺今行观他神色,思量片刻,将伞还给他,独自过去找秦幼合一行人,询问他们接下来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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