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疚,所有理不清的纠葛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散了。
他也并不打算自作主张去改变些什么。
又过大半个时辰,杨语咸才回来。
自抵达遥陵,他身体便一日好过一日,然而像今日这样的奔波还是有些勉强,一来一回累得不轻。
饭温在灶上,贺今行取来给他。他不急着吃,要先把今日调查的事情说了:“……我一上去只说想要租地,那门房对我还挺和气。再问有没有官府文书,就变了脸,开始糊弄我。”
租的是官府的地,还是哪一家哪一户的地,意义大不相同。
贺今行:“还挺警觉。”
“我看这样子多半有鬼,就另去找了还在州府户司供职的旧友。”杨语咸压低声音:“这事儿按理说该由户司受理,王玡天确实从户司抽了人去管,但登记的鱼鳞图册以及租赁名册并没有归入州府库中。我去打听的这人不怎么得他信任,相关的案卷一眼都没有见过。”
“捂得这么紧。”贺今行指出问题:“那最后怎么入账?”
稷州这几年新垦的土地绝对不少,前三年不收租息,所以没有毫厘进项。可三年过后呢,这笔钱的数目一定十分可观。到时候入谁的账,入几分账,大有可琢磨的余地。
杨语咸为官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猫腻,摇头唏嘘道:“国库穷得见底,钱都流进这些世家大族的口袋里了。我看王玡天那宅子,打通了原来的半条街,价钱不菲啊。”
“王氏百年望族,世代累积,一座宅子自然不在话下。再者,三年之期未至,眼下如何证明日后他一定会行悖逆不轨之事?”贺今行在心中将此事重盘一遍,再道:“这行事确如王大人的风格,圆滑得紧。”
你知这人绝非善类,但就是轻易拿不住他。
杨语咸道:“现在确实不是好介入的时机,那我们?”
“先回京吧,我们还有谕旨在身。”无法即刻了结的事,贺今行不多纠结。
翌日,启程上京之前,他独自去了一趟如星谷,为他的阿爹阿娘最后扫一次墓。
晨风带着水汽,氤氲了碑上铭。
这一走难再回,除了思念,他不知还能带走什么。
山间野花烂漫,他便采了一把扎成一束,倒挂在马车厢檐下,随自己一路颠簸着北上。
他有意地将路线靠近西北,没有从江南走,而是出汉中,斜穿宁西。
年景不太平,虽有军卫护行,不致于横遭意外,但沿途所遇所见,也难叫人放松。
天灾人祸不断,平民百姓生存不易,许多世族乡绅与豪民却趁机蓄奴、收佃户、侵吞土地,兼之匪盗四起,让普通人的境遇更加艰难。
贺今行再不复当年上京赶考的心境,见闻与感触极多,无法言尽,便都断断续续地记录下来。
写马不停蹄的运粮队,写断崖边上挖野菜的流民,写他们从山匪手中救出的一家老小,写因暴雨而塌方的矿洞以及被埋在底下的役夫……山河苍生,万千忧思,皆凝于几页纸中。
清明过去,队伍终于走到京畿的驿站。那一束山花已然风干,他折去枝萼,把玲珑的花朵装进信封里,在封上写下“顾横之”的名姓,寄往苍州。
不论我们身处何种境地,我总愿你能吹到春风,得见春花。
第264章 七
三月廿四。
宣京城一如既往宏伟而繁华,贺今行领着队伍排队入城时,看到专供举子的告示栏立在城门一旁。
他只多看了两眼,立时有一个做向导的人上来毛遂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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