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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尘水没有立刻接话,但浓黑的眉毛已然皱成一团。

“我并不是觉得劝谏没用,只是有时候更需要律法来直接发挥作用。”贺今行点着太阳穴,仔细思索该怎么表达他的意图。

“我此前背《大宣律》,近千条律例涵盖刑、民、兵、礼等等方面,不可不谓详尽。但现今的南城,因顺天府纵容五城兵马司的缘故,有多少百姓还肯相信律法,遇事遇难肯求告于顺天府,让顺天府来主持公道?”

“若是我,求告不能洗冤雪恨,反被再三践踏,自然是不肯的。”晏尘水慢慢说道:“夫立法令者,以废私也,法令行而私道废。”

“朝廷立律法本为废私刑而设,但若公法不明不严,令私法横行,那公法设与不设有什么区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不止要趁此机会替受害的百姓翻案,让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得到惩罚,还要做给百姓看,让他们肯再来求告官府。”

“对。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本就是为治理宣京而设,本应和京城的百姓如鱼水一般,现在这副局面对谁都没有好处。”贺今行点头,旋即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用,但厘清冤案是我等为官之责,若是能额外挽回他们对顺天府和兵马司的信任,哪怕一点点,也是好事。”

他拿起一份证词,薄薄一张纸,记述了一对卖鱼的夫妻被强行拆散,妻子受辱自尽,丈夫求告反被定罪打断双腿的全部过程。

冤屈与愤恨,全在带血的掌印里。

他看了许久,有些失神,低声喃喃:“圣人之立法,本以公天下啊。”

“可这不是件轻易的事。”晏尘水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着他说:“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

“明日就去。”

“也好。疑行无名,疑事无功,就要趁热打铁,咱们一起干票大的。”

两人说完,安静了一会儿,晏尘水忽道:“我去找明悯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别。”贺今行叫住他,“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姓秦,你让明悯顶着裴姓来,在其他人眼里,不就变成了秦相和裴相打擂台么。”

“也是。”晏尘水又缓缓坐下,“他也不一定来。”

贺今行摇头道:“他会来,但我们既是朋友,就不该故意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其实你最好也别去,毕竟你爹……”

话未说完便被对方打断,“不,我和我爹是两个人。我要去,也该去。”

贺今行无言地看着他。

油灯哔剥作响,时光易逝,贺今行赶紧动手整理。

晏尘水去拿了一沓白纸来,将他整理过的再另外归成档案。

忽听屋门被敲响,携香在门外说,“今行,你大哥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对视一眼,又见桌上狼藉一片,赶紧扯了几卷之前写的文章大字给遮起来。

贺长期推门而入,一眼看到贺今行坐着的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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