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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7章 交战晋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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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7章 交战晋阳

突厥可汗大帐中,一副金光闪闪丶华贵无比又精美异常的金甲摆在了案上,乌尊可汗顿时两眼放光,手指轻抚那金甲光亮华丽的表面,满脸喜爱之色。

「吾主毕集国中巧匠,大用库物,耗费多时,才为可汗打造出此世独一无二的金甲。本待秋后遣使呈送汗庭,不意国中战事滋扰,使者遂不能行。然礼不能废,吾主仍遣下官曲行来献。」

来自晋阳的使者丶中书侍郎元文遥看着乌尊可汗对这副华贵金甲爱不释手的样子,强忍着心中对突厥人反覆无常的鄙夷与忿恨,嘴上则仍保持着恭谨的语气说道:「虽然此行多羌国豺狼横行于途丶动辄便有性命之危,然而为表吾国礼敬上邦,使两国永为翁婿之好,吾主亦谨告下官勿惧凶险丶虽死必达!」

「齐主有心了!」

乌尊可汗听到这话后,多少是有点汗颜,凭心而论,他这个女婿是真的很懂事,逢年过节孝敬不少,也比较重视彼此间的这一份婚事,将他女儿封为正宫皇后,不像西边的唐王将阿史那家女子作奴婢相待,之前自己想再送结果人家连理都不理,狂妄的有些过分。

如今突厥与魏军都已经将要兵临城下了,结果齐主都还命人来奉献厚礼,虽然心里也明白齐主是屈于当下形势来刻意讨好,但乌尊可汗心里也是颇为受用,望着齐使元文遥便想要为自己稍作辩解一番:「此番与魏军来扰,皆因魏国唐王威胁逼迫所致。齐主事我甚恭,我当然也不愿害之,只不过,我也有些为难啊……」

这一番辩解自然是没有什麽力度和意义,甚至乌尊可汗在讲这话的时候眼神还在滴流乱转,就连态度都有欠诚恳,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只不过元文遥衔命而来,也知道当下是个什麽处境,自然不敢瞪眼对其穷作诘问,闻言后只是又顺着乌尊可汗的话意叹息说道:「羌国李伯山自恃其实力强大丶武功惊人,逞威好战丶穷兵黩武,实在是祸乱天下的大贼!吾国不幸与之为敌,深受所害,吾主自然也能体谅可汗的苦衷。

李伯山强横至极丶厌人忤之,视天下为其奴婢,凡有交恶,皆举国攻讨,实难和气交好。可汗因受所迫,违心行事,纵得一时之安,但又岂能得长久之稳?今吾国仍存,羌国已经不能礼好盟国,强逼可汗,若吾国不存,李伯山又岂会善待可汗?

此番来拜,下官除了奉吾主所命奉献厚礼之外,也是斗胆来劝可汗切勿执迷一时丶遗祸于后,迷途知返,才能两安啊!」

乌尊可汗自然也明白元文遥的意思,但当视线从那迷人的金甲上收回后又不由得闪过一丝狡黠,旋即便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我与唐王,也是交好多年的盟友。虽然在齐国一事上有些分歧,但还不至于反目为仇。元中书这麽说,实在是有些夸大了!」

「吾国若灭,于突厥何益?」

元文遥眼见单纯的言语劝说并不能说服乌尊可汗,于是便又深吸一口气,指着案上那一副价值高昂的金甲,旋即对乌尊可汗说道:「可汗既与羌国交好多年,李伯山可曾相赠金甲?」

他是打算用实际的利益打动乌尊可汗,但内心里还是小瞧了突厥人的贪婪。为了索求更多的利益,乌尊可汗是愿意暂时放弃自尊与底线的。

因此在听到听到元文遥这麽说后,乌尊可汗便摆手道:「我与唐王相交,所为并非利益。若非唐王发力相助,我也难居此位。你等齐国之人不知这一份情义之重,那就不要轻作议论!元中书若再以此挑拨,这金甲便且取回送还齐主吧!」

元文遥听到这话后,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所说的金甲自然不只是指的眼前此物,而是自两国交好以来北齐给予突厥的种种财货利益。至于乌尊可汗的意思也很明白,他就连这个可汗之位都是受西魏扶植,北齐居然想凭着些许利益的赠送就挑拨彼此关系,可能吗?

尽管心中恼怒到了极点,但想到如今危困的局面,还有行前皇帝陛下郑重的交代,元文遥还是起身垂首说道:「吾主自知羌国强大,也深知可汗受其胁迫的无奈。正应如此,两国才应同气联盟丶精诚合作,共抗羌国!

今吾国独力与战,情势艰难,来年突厥恐怕也难免会沦落此般境地。若可汗肯与吾国相抗羌国,则吾国上下另有礼货敬奉,陉岭以北丶燕山以西皆可尽予可汗牧马游猎!」

乌尊可汗正等着元文遥开出一个让他满意的价码,闻听此言后眸光顿时一亮,直从席中站起身来说道:「元中书此言当真?」

见乌尊可汗终于流露出意动之色,元文遥心弦先是一松,旋即便又暗叹一声,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正色说道:「只要可汗肯与羌国割盟,相助吾国击败此路来侵贼师,则所许诺疆域尽奉可汗!」

乌尊可汗脸上喜悦与贪婪交织,但在稍作变幻之后,还是稳住心神沉声说道:「据我所知,魏国几路来犯,齐国多有战败,唐王更是将要兵逼晋阳。齐国都畿尚且被魏国占据,齐主又凭什麽能够履行承诺?」

「羌国李伯山本出士大夫家,河北不乏其亲友旧好,因此进窥河北。吾国长广王忧于此节,所以奔赴河南召集师旅以抗贼军,结果为贼所趁丶暂据邺都。不过河北久受王命,绝难轻易沦陷,今各方义勇群起抗羌,李伯山身陷河北寸步难动。更有吾国上将平原王镇守井陉天险,李伯山插翅难渡太行,所谓进逼晋阳,不过贼师狂言恫吓而已。」

元文遥见乌尊可汗意动,便又连忙继续说道:「晋阳乃是吾国军机根本,内外尚有二十万雄军驻守。当下所忧者,唯肆州一旅贼师而已。且此贼师所以为忧,也只是因为羌贼借势突厥,吾主不忍与突厥交战失和而已。若可汗肯于相助,则晋阳雄军与战,必使来犯贼众片甲难出关塞之间!」

乌尊可汗早就在怀疑魏军眼下取得的优势怕是不像传言中那麽大,此时听到元文遥所说,心内不免便涌现出更多想法。当然他也不会只听信元文遥的一面之辞,综合判断一番,实际情况大约应该是眼下两国交战已经形成僵持之态,而突厥的立场偏向就决定了这一场战事的走向,所以齐主才会派遣元文遥来许下如此重诺来游说自己。

这样的情况乌尊可汗就懂了,这本来就是他想要努力达成的一种局面。无论西魏还是北齐哪一方一家独大都不利于突厥,可是如果他们势均力敌,彼此都要争取突厥的支持,乌尊可汗则就可以待价而沽了!

不过眼下局面看来,似乎还是西魏一方优势更大,乌尊可汗虽然想左右逢源,但却不想自己拼命去帮北齐削弱对手而找回平衡。

当然这一层心意还是不能表露出来,乌尊可汗在沉吟一番之后才又开口说道:「齐主待我很是恭诚,我当然也愿意助他渡过难关。但是魏军强盛骁勇,纵然我肯与其交战,怕也不能胜之。齐军据城自牢,我又能奈何?况且齐主今肯待我以诚,但所挑选的嗣主是否还肯一态事我?此诸事你齐国本身都尚未理清,我又如何能弃魏联齐?」

「吾国咸阳王当世名将,晋阳师旅亦天下雄军,只待诱敌深入,必与可汗一同出兵,直歼贼师于城下!」

元文遥先是讲了一下大概的合作思路,旋即便又说道:「吾主春秋正盛丶年富力强,皇太子岁当冲幼,但已有恭良之质,国中亦有仁德之士教以信义。今可汗若能相助吾国转危为安,则吾主丶嗣主并群臣百姓皆深感此恩,必有厚报!」

「这些虚辞不必多说,我只问一句,来年你国皇后诞子,齐主肯不肯将此子立为嗣子?」

乌尊可汗不理会元文遥那一通说辞,直接表示出他要干涉齐国的继嗣问题,讲到这话的时候心内也不由得暗道可惜,如果他的女儿这几年能够产下一子的话,那麽现在就可以直接要求齐主将此子立为太子而不必再等待以后。

「此事非下官能决,但下官一定将可汗此意转告吾主!」

听到乌尊可汗这蛮横的要求,元文遥满心激怒,但还是忍耐着沉声说道。

「你君臣可以从容商议,我总不会强迫齐主做什麽违背他意愿之事,只是希望两国交情更深罢了。」

乌尊可汗如今身处优势地位,自然是有恃无恐,他很快又想到之前作为质子待在长安丶如今已经成为自己不小威胁的侄子摄图,于是便又说道:「此番两国相谋大计,为免有什麽误会,齐主也要派遣一个至亲来此传递消息。你国先主文宣皇帝也是名满天下丶声闻塞外的英雄,可将他的儿子送来此处!」

眼见这乌尊可汗提出的要求一个比一个还要更过分,元文遥自是气恼至极,但他却没有权利拒绝这些要求,只能表示一定回去转告皇帝陛下。

等到交谈最后,乌尊可汗才又轻飘飘说道:「你国北面还有边卒袭扰我国部众丶抢夺我国物货,元中书既是齐主派遣至此修好的使臣,也应代替齐主传令让那些边卒不得扰我丶归还人货!如果冲突更大,我担心控制不住部众,杀伤这些边卒。」

「这丶这想是斛律幽州师旅,请可汗千万不要冲动。下官这便修书相投,请斛律幽州止戈修好!」

听到乌尊可汗这麽说,元文遥心内又是一喜,随着魏军和突厥联军冲破陉岭进入肆州之后,晋阳方面与幽州的联系便被隔绝了,如今他们也不知道幽州援军的消息,从乌尊可汗得知消息后,自然让人略感安心。斛律羡如果能够及时率领幽州师旅进入肆州,那麽对于北齐诱敌深入并加以围歼的计划自然更加有利。

由于乌尊可汗漫天要价,所提出的要求都太过分,元文遥只能又匆匆离开突厥大营,星夜赶往晋阳。

在与齐使会面商讨一番之后,乌尊可汗心里的倾向性也越发明显,他接下来又召心腹来询问道:「魏国宇文柱国可遣使来求见?」

当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乌尊可汗脸色顿时又是一沉,心知宇文贵仍是坚持要包庇并为摄图撑腰。他走回案旁,垂首望着那一副金甲,口中冷笑道:「唐王欲成大事,却连区区一具金甲都不肯舍,凭什麽奢望天下英雄助其成事?骄狂自大,合当事败!」

元文遥回到晋阳后便被直接引入宫中,当其等待皇帝召见的时候,却见侍中赵彦深被从殿中引出,就连官服都被剥去,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元文遥连忙上前小声问道:「赵侍中这是……」

几名禁卫甲兵却不允许两人当道交谈,直接将赵彦深给拖向宫外。

元文遥见状后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近年来晋阳军政多被晋阳勋贵所掌控,赵彦深已经是为数不多在并省还能掌握一定话语权的汉臣,看这架势又不知因何得罪了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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