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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杭州回来后他把符苏的ins账号从前到后看了一遍,几年前就注册了,发布的第一张照片是在机场,而后他去过了欧洲和北美的许多地方,也回过国,参加了那个摄影师提到的两个人去过的同一个展,同样是深秋,那时的符苏站在景山公园拍下了故宫的落日夕阳。

汪霁面上极力自然地观察着符苏神色,心里惴惴,怕自己知晓他账号的事漏馅。

可符苏却像是被他那句话应付过去,点头道:“也是。”

汪霁刚松一口气,符苏又说:“那东北先不提,之前答应我的黄山要兑现吧。”

黄山?

汪霁紧张之余想了想,去杭州的时候他好像是说过要带符苏去见识一下黄山的毛豆腐。

“行,有机会带你去。”他点头应下,只要这茬过去了去什么山都行。

包子在蒸锅里冒着热气,符苏洗干净蔬菜开始拌沙拉。

他饮食没有忌口,和汪霁一起吃饭后,油的辣的咸的炸的什么都吃,唯一一点对于健康饮食的追求就是每天那一盆绿叶,汪霁跟在他后面都已经吃习惯了。

包子暄软蓬松,一口咬下去里面的馅料极香,圆白菜和胡萝卜中和了猪油渣的油腻,切得细细的红薯粉条又增添了软糯的口感。

汪霁被自己的厨艺折服:“等再过几年休息够了,我就去县城里盘个门面下来开店,没准就要迎来事业的第二春。”

符苏咽下口中的包子,吃人嘴软,他很给面子:“馅是我和的,你雇我给你打下手,自己人,用起来放心。”

汪霁咬着包子没搭理。他不太想和符苏说几年以后的事,只要沾上“以后”,他每每会岔开话题或者沉默。

人生是一条长河,可记忆不是。

时间是太神奇的东西,它会悄悄淡化那些平淡如水的日子,只留下或闪光或痛苦的一些瞬间,所以记忆它是一段一段的。

汪霁回到这里,从他回到这片山上的那一刻起,从他透过春天氤氲的雾气看到远处小楼的那一刻起,他这一程的记忆里就始终都有符苏了。

可也只是这一程而已。

这一程是他人生中很重的一程,可情感之外,理智告诉他,这也许只是符苏人生里短而轻的一程,短到像他发布的那些照片一样,哪怕喜欢,哪怕赞叹,可在镜头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永恒,定格过后,他也许放下相机就会要离开。

这样想着,嘴里的包子都没……好吧,包子还是很香。

对上符苏的一双眼,他含糊:“再说吧。”

符苏看着汪霁,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敲着桌子,直到汪霁注意到了垂眸看过来,才停下动作,转而叉起沙拉送进嘴里。

晚饭后开始熬柚子茶。

砂锅里倒纯净水、柚子果肉、一小把切成丝的柚子皮和两颗冰糖,大火煮开后转成中小火,慢慢熬煮,等它变得粘稠。

熬一锅柚子茶,需要很多耐心。

刚开始熬,砂锅里水还很多,这时候不用担心会糊,汪霁丢开木勺在岛台边坐下。

符苏下楼喂狗去了,刚狗回来了,在楼底下吃狗粮的时候激动地叫了两声。现在天冷了,符苏有时候会给他儿子多开个罐头,狗更激动了,边吃边撒娇,一喂能喂上十几分钟。

有点累,汪霁在岛台上趴下,闭上眼。

说不出来哪里累,大概是心累,但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心累。

岛台是岩板,这么趴上去肋骨硌着边沿,其实有点疼。

挪一下就行,但汪霁没动弹,累的时候就是这样,知道挪一下能舒服点,也费不了什么劲,可就是懒得挪,不想动,宁愿疼,犯贱似的。

就这么趴着,感觉像睡了一觉,但其实没有睡,就是你能知道自己没有睡,但大脑在刚才的一段时间里是放空的,抽离的,飘起来的,意识是在身体之外的,很神奇的一种感觉。

一般情况下汪霁能很精准地把控住这个时间,但今天有点失灵,放空后他摸不太准了,五分钟?十分钟?

琢磨着符苏喂完狗应该快上来了,肋骨痛得也仿佛要断掉,他手臂用力支起身子,然后他就愣住了。

灯光下,符苏斜倚在门框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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