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2 章 里应外合(1 / 2)
为了迁就周若云的身体,队伍花了五六天的时间才到达荆州边界,又花了两天赶到荆州的治所南郡。
秋梦期不在的这些日子,由苏韵亲自为她打理荆州政务。
主要还是巩固当下的土地和分户政策。
在军队的干预下,土地征收工作异常顺利,同时采取以前分户奖励计划,除了按人数均分田地之外,一户人家能多分一到两亩地,进一步促进了分户政策的推进。
鼓励百姓跟随土地分配进行就地安置,防止大家族力量继续聚拢,进而形成与政府对抗的强劲力量。
除土地收缴之外,其他政策推广尽量以利润进行诱导,促进新政策推进效率,也减少百姓/豪强与官府的冲突。
地主豪强虽然憋屈,但还不至于到了没了活路而被迫造反,而且在当前条件下,他们想造反也没有这个实力和条件,分户政策将豪强和世家门阀分化成普通百姓,一盘散沙,更也有利于中央加强对地方的统治。
除了分地分户之外,尤其要加大教育普及范围,让普通的小老百姓都能有接受文化的权利,读书不再是贵族的权利。
规范科举制度,让寒门子弟也能有参政议政的机会。
大焱虽然已有科举制度,看似公正,但真正能因为科举而入朝为官的人少之又少,大多还是采取察举制,察举制早已成为了门阀士族选举官员的工具,逃不开朝廷被贵族垄断的现象。
而像秋植和许正初这种真正靠科举考出来的学子少之又少,秋植若不是因为宴会上那一变故,说不定连个七品县官都未必能捞得到。
加强教育普及,巩固科举制度,严格选官流程,抓紧官员考核制度,这是未来吏治最大的出路,如此一来,官员人选和各领域人才就不会一直把控在士族门阀的手中,随着士族门阀衰落,这些豪强就不再拥有支配朝廷的力量,整个国家的官吏和人才系统才能真正独立。
这不仅是荆州要做的事情,这是整个越国上下当下及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为之奋斗的一个主题,这是一段长期的过程,也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
这对张嫣的吏部管理和张老的礼部教育工作也提出了非常强劲的挑战。
张嫣虽然聪慧,对很多事务有自己的看法,但毕竟缺乏政治经验,很多东西都在一边执行一边摸索,还要时不时请教自家祖父,更要时刻紧跟苏韵和柳月如的步伐,因为她发现了,这两位人对当下越国所执行的制度和未来发展的情况有着清晰的路线和坚定的信念,更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几乎每一次谈话都是一次思想上的碰撞,都能给她很多意想不到的启发,激励她不断进步。
秋梦期在京都救出周若云母女,出城之后就已经提前遣人快马前往荆州给苏韵报信,苏韵收到他们平安的信息,又眼看着荆州各地局势已经平稳下来,于是便下令,让交州边界的石巍和李绥二人,集合军队,和提前布局在交州的王伽等一众官员里应外合,着手拿下交州的计划。
然而此时的交州兵曹参军钱江却对这一切毫无所知,还在城门口摆摊招兵。
距王伽将招兵的任务交给他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然而征收上来的士兵竟不过寥寥数百人。
这让他无比挫败,只能带人挨家挨户要强行征兵。
百姓一听说要和越王的兵马打,直接跪地大哭:“越王兵强马壮装备精良,荆州如此多人口,一个月便被攻陷,我们小小交州,衙门的马匹尚且都不够胥吏公务之用,我们拿什么和越王的人打?”
“大人若是想让我们死,直接杀死我们就是,何必多此一举,让我们上战场去让越王的人砍死。”
“听说越王对待荆州的百姓很是仁慈,进城不杀一人,还都分了土地,我们何不把越王迎进城,至少有她在,老百姓也不至于饿死。”
钱江大怒,他家中几千亩良田,若是越王的人攻入交州,和对待荆州地主土豪一样将他们钱家的土地收上去,他们家要拿什么过活,这也是他不同意越王进入交州的原因。
“你们这些软骨头,不知廉耻的东西,竟敢大言不惭要把反贼迎入交州,我们交州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百姓!”
百姓不服,反问道:“官爷逼我们参军,敢问我们军饷一个月多少,我们若是死了,家里的亲人能得多少抚恤金?”
钱江避而不谈军饷抚恤金,毕竟如今征兵是属于义务征兵,不是募兵制,上面根本不管他们交州,官府更拿不出什么军饷,只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们作为大焱的子民,如今反贼崛起,身为男儿难道不应该奔赴前线保家卫国吗,却想着什么军饷抚恤金,难道你们忘了,大焱老百姓,每年每户都要派人服兵役,本官不管你们有多少理由,至少每户人家要出一个成年男子随我去服兵役!”
“朝廷根本不顾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征收那么重的税,整个交州良田无一处闲置,可我们这些农夫却仍吃不饱饭,我们何苦辛辛苦苦为了这样的朝廷卖命,还不如反了大焱,把越王迎入交州算了!”
钱江听到高这话,怒不可遏,口中大骂这些百姓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百姓不服,双方直接起了摩擦,钱江存心要拿人立威,于是一连砍死了三名百姓,原以为这么一来能镇住老百姓,没想到这些人见到官兵打死人了,哪里还忍得住,竟一拥而上,不管不顾要将他打死。
更有人在人群中喊道:“这些官兵不管咱们的死活,非要让咱们白白去送死,乡亲们你们知不知道,越王的士兵一个月军饷能有五钱,战死一人能得三十两抚恤金,可你们刚刚听到那个人说什么吗,没有抚恤金,为大焱死是白死。”
“这个钱江,家里有近万亩田地,他怕越王来了没收他的土地,怎么可能会愿意迎接越王入驻交州。”
“由不得他答不答应,反正我是不去参军,只要咱们没人拦着,越王的兵马就能快些打过来,咱们也不用受这些狗娘养的压迫。”
于是就这样,两拨人越打越凶,双方死伤十几个,还
是王伽后面带了几百民壮前来才镇住了场面,将钱江救走。
因为这事,交州的领导班子再次坐下来,连带各郡县的负责人也一并赶来,针对越王可能攻打交州一事又展开了一次激烈的讨论。
此时的钱江脸色灰败,一脸不甘心。
王伽问道:“钱参军,这事你怎么看?”
钱江为了自家几千亩良田,当然是不愿意对越王妥协,可眼下他自己又征不到兵,根本没有说话的立场。
户曹卢参军见他气鼓鼓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不冷不热道:“先前咱们讨论的时候,钱参军信誓旦旦要征兵对抗越王,可如今才征了六百来人,这些人怕是连越王的前锋营都打不过吧,拿什么来跟人家斗?”
钱江没好气道:“试都不试一下就嚷着要打开城门迎接越军入城,你这等做派不是卖国贼是什么?”
卢参军嗤了一声,“说得钱参军试过了,就能打败越王一样,还没出城就害得手下十几个弟兄和十几个老百姓因为冲突而死,如此忠君爱国,我也是头一回见。”
“你——”钱江大怒,瞪着他。
可对方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只得又转向王伽道:“刺史大人,如今又过去半个多月了,上面还没回信吗?”
王伽摇了摇头,“朝廷不派兵来交州,许牧通又掌握着整个岭南的兵力,说实在的,咱们交州,不堪一击。”
其他人也纷纷叹息。
“眼下也不是我们想不想打的问题,而是没有兵力,最可恶的是,底下的老百姓听说越王治下那些利民政策后,根本坐不住,越加不服也不愿让这些大焱的官员管理,个个巴不得亲自去将越王的军队领进城。”
“说来说去,还不是咱们如今的朝廷失了民心,失了民心,可不就这样嘛。”
“说真的,我倒觉得归顺越王也没什么不好,如今民心所向,咱们挡也挡不住啊。”
但也有人不愿意:“你们莫非忘了,那个越王一旦拿下交州,咱们如今手里的这些土地可就保不住了。”
“可就算咱不愿意,人家该攻进来还是要攻进来,该收缴土地还是会收缴,依我看还不如主动示好,和越王谈谈条件,用土地换取一些实惠的利益,免得到时候真的攻进来,就像荆州那样,不管三七二十直接就把土地收了,什么都没得谈。”
这话一落,其他人心中立即就有了考量。
其中一人更是小心翼翼地冲着王伽道:“王刺史,若是让您代表咱们交州的老百姓去和越王谈,说咱们愿意打开城门归顺,让她老人家能否不收了咱们的土地?”
王伽闻言,便知道这群人已经动摇,但仍一副思索的模样道:“我初来交州不过一年,手上也没啥田地,不过如果各位大人有心归顺,我倒愿意出这个头帮大家去谈。”
众人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王伽却眉头紧皱道:“不过大家应该也都知道,越王对土地几乎是势在必得,我觉得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寻找补偿,
就比如咱们交州也是在沿海地带,也能建造自己的码头,对外进行海贸,或许可以像封乐那样,让越王组建海贸局组织船队,咱们以土地换取空舱位。”
其他人听了,有人欢喜有人忧,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王咖道:“朝廷那边我已经发出二十道奏疏,依旧是石沉大海,想来京都方面也是自顾不暇,看来形势不容乐观,诸位还是要做好准备,既然朝廷已经放弃交州,咱们不能再得罪越王,至少还能给自己留一条出路。”
“一旦越王强行攻入,别说土地,咱们的性命和官职都保不住。”
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
王伽道:“这样子,我待会儿立即修书让人呈递越王,告诉她我们愿意归顺,但条件是咱们交州上下的这些大小官儿,位置要保住,至于土地,希望她能给予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一听,似乎觉得好像还行,退一万步讲,就算失去了土地,能保住官职,还有俸禄可拿,性命尤在,便也是万幸了。
“如此就仰仗刺史大人帮下官等谋划。”
王伽点头,心中已是有数。
然而还不等散会,就有人来报,说原本驻扎在桂林三郡边界的越国军队已经集结着向交州方向出兵了。
这消息一出,大堂的所有官吏瞬间脸色惨白,齐齐看向了王伽。
“大人,咱们这才商量出了对策还没实施,他们怎么就攻过来了呀,万一他们就这么直直进攻,轻而易举拿下交州,咱们就失去谈判的机会了啊,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顿时乱作一团哭嚎一片,哪里还想争什么土地什么舱位,但求能保住性命保留体面就已经万幸了。
王伽赶忙起身连拍了几下醒木,这才让一众人安静下来。
“稳住,还没到最后时刻,本官现在就备马前往桂林郡前线,必定竭尽全力阻止战争,将我们刚刚说好的条件与他们协商,我相信,越王肯定也更愿意双方能和平解决这个问题。”
“刺史大义啊,下官等人的身家性命就全靠大人了。”
王伽道:“既然决定要和平解决,你们作为各部门各郡县的负责人,现在立即回去做好手下官吏和百姓的思想工作,等我的消息。”
“是,大人。”
秋梦期一行回到荆州南郡,并安排周若云主仆几人入住刺史府,其他人则各自回归自己的岗位。
老宋头早已被提前接到南郡,第一时间就来为周若云探脉看病,最后道:“这病拖得太久了,想要根治很难,只能先下药,走一步算一步。”
连老宋头都这么说,只能说这病确实不容乐观。
除了周若云外,翠儿等人都很难过。
周若云虚弱地笑道:“先前在京都,张大夫说我已经是油尽灯枯,如今宋大夫只是说难以根治,情况听起来算是好很多了,你们又何必因此伤心难过。”
两个小丫鬟倒反过来被安慰到了。
秋梦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