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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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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宋听檐自幼失了母亲,在宫中这般长大,是怎生滋味?

自怕是早习以为常,才会这样事事平静……

时辰过得很快,夭枝站在雪地里,手指冻得紫红,已然感觉不到冷。

洛疏姣实在看不下去,掀开车帘,“夭枝,你先上来。”

夭枝摇头,“不行,这样拖下去他撑不住,天寒地冻的,他必然会死。”

洛疏姣也急了,她看了这么多家的态度,也是心知肚明,“可这般一家家求也没有用,牵连太大,他们不会见你!”

夭枝自然知晓,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她的身体冷到发抖,脑子却越冷越清醒。

这般寒冬,便是她都觉得冷,更不说加之酷刑,宋听檐能挨得过几时?

“夭大人。”苍老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她转头看去,不知何时身旁驶来一辆马车,是渚御史,他坐在马车里看着她,显然知道她一家一家地吃闭门羹。

“大人不必再如此,此事已成定局,殿下也认了,旨意也下了,春日前必会处斩。”

春日前?

可她还说了春日花开之前回来,如今他却没有机会等到春日花开……

夭枝一时怒急,当即上前,“

他没有做过的事绝不会认,他们必然是用了手段造假!”

“他们是指谁?!”渚御史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大理寺是天子的大理寺,你说他们就是在说天子,天子就是我们的天,你还能逆了天去?

夭大人,需知你头上还戴着乌纱帽,陛下可是能一语定任何人的生死!”

夭枝胸口起伏,“天又如何,冤枉便就是冤枉,那祖孙三人我亲眼所见,乃是堂堂中原人,有何外邦血统,大人说的天,若是颠倒了黑白对错而去,那又何必尊为天!”

“大胆!”渚御史怒急,伸手指来,“你敢说此言,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我道你年少清高,却不知如此不分轻重,皇城之中哪有什么冤枉与否,什么对错与否?”

夭枝话间嘲讽,“那大人的意思,是要我置身事外,看着这错变成对,看着这白变成黑。”

“那你要如何,你还能如何?!你如今是在与天作对,能保全自己的性命,都已是万幸!”

马车上的洛疏姣吓得脸白了一白,她最是怕渚老,如今盛怒,更是叫她如同孩童一般害怕。

倘若她是夭枝,早被这几句话骂得吓回去,可夭枝还是直挺挺站着,半点不服。

渚御史也看出她心中不屑他们这些朝官,他往日参她,也不过是实在看不过她的言行以及那些不顾人命之策,但对夭枝的能力自然没有异议,也知晓这般能人是不屑与他们朝臣为伍的,她自然也无谓社稷一事,“我且问你,禹州治水,该算太子的功劳,还是算贤王殿下的功劳。”

夭枝思绪一顿,想到宋听檐写的灾后预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任是随便交给谁来处理,都能和太子做得一样好,主心骨自然是宋听檐。

她瞬间明白过来,“陛下知道了?”

“我等老臣都知道了,陛下怎会不知?”

夭枝呼吸微滞,皇帝知道了,太后不可能不知道。

难怪……难怪他们这般急……

这事若是传出去,太子恐怕德不配位,如今皇帝龙体欠安,若是太子人选再左右摇摆,必然是要引起动乱。

太子已然是太子,那便除掉不是太子的皇子,以稳江山。

这一次,不仅仅是因为乌古族的宝藏,更重要的是宋听檐不能活,他只能是那颗被牺牲的棋子……

“你是太子的老师,自然该万般为太子着想,贤王殿下终究不是正统,也不可能是未来的天子,顺江山之道,而不是对错之道,你可想明白自己如今在做什么?”

“顺江山之道……”夭枝眼睫微颤,只觉眼睫都结了雪花,压着极重,她垂着眼睛半晌,依旧笑着开口,“大人此言差矣,贤王也唤我一声先生,既唤了先生怎能不管?

大人不敢做的,便让年轻人做罢,您老了确实该颐养天年,不必有那心性。”

“你若要如此不知深浅,老夫也无话可说。

老夫再提醒你一句,贤王也不是你从小看大的,你又焉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人心终究

是隔肚皮的,更何况是帝王家的子嗣?

你即是太子老师,就应该分清界限,清醒些,免得上面留你不得。”渚御史语气沉沉,不再多言,他抬手招呼马夫,马车便缓缓往前驶去。

所谓忠君之臣,只能忠一个君,皇帝在位忠皇帝,太子登基自然尊新帝,而宋听檐不是君。

没有人会救他,更甚者,他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那便要铲除,已示江山安稳,所有人都会默认这个结果。

所以宋听檐往日才会不欢喜她做宋衷君的老师,只怕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这一遭。

“大人,折子被拒了,递不去宫中!”远处季尧安急匆匆过来,叹息开口。

夭枝心中瞬间沉重。

他手里还拿着一纸书信,“大人,这是酆大人从禹州寄来的信,嘱咐一定要马上拿给你看。”

夭枝接过信打开,里面字迹略显潦草,似乎因为事出匆忙,写得极快,‘此关难为,你万不可自乱阵脚,我已在路上,三日内便到京都,待我回来我们再细细分明情况,务必冷静,若是不小心乱了皇家命数,便是大祸临头。’

人皇自有龙气,命数尊贵,她确实不能硬来,要是扰乱了一丝,必然天下大乱。

可宋听檐他等不了三日,如今这般情况,拖的越久就越危险……

夭枝站在原地许久,隐约一片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她眼睫颤了一颤,才开口,“拖不得啊……”

风一吹,雪下得更大。

夭枝看向季尧安,“我知晓了,劳烦季大人替我送洛小姐回府。”

季尧安有些疑惑,“大人要去何处?”

夭枝将信收起,塞进衣袖中,并未告知,“我自有我的去处。”

季尧安自也不好多问。

洛疏姣则是满面愁容,她透过车窗帘子看过来,“夭枝,你还会帮殿下吗?”

若是她也不管,那真的没有人会管了。

夭枝看向她,“放心,有我在,自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洛疏姣闻言有些不安,还有什么办法,如今都想遍了。恐怕这话也只是安慰她,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能救呢?

陛下是天,陛下的意思便是天意,她们这些人且从天意或者,又怎么跟天抗衡?

夭枝别了洛疏姣,特意去寻了黎槐玉,好在她还住在先前说的客栈里。

她也听到了消息,见她寻来,便知是有事,“可有什么我能帮的。”

夭枝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拿过她放在桌上的佩剑,拉开剑鞘看了一眼,剑刃锋利无比。

她合上剑鞘,看向她,“随我去接一个人。”

黎槐玉闻言疑惑,却隐约觉出夭枝面上决绝之意,一时心中大骇。

寒风带雪,扑面都是刺骨凉意,此处荒僻,人烟稀少,越觉阴寒。

夭枝冒着风雪一个人走在皑皑白雪中,从远远一个黑点慢慢走近,雪落了满身,乌发尽白。

大理寺狱看守极严,还未等她走近便团团围了上来,当前一人自然认得她,肃然喝道,“夭大人请速速离开此地!”

夭枝轻敲手中的剑,剑锋擦过剑鞘发出“噌”得一声清脆声响,剑锋直对他们,“我今日必定要见殿下。”

狱卒们见状纷纷后退,拔刀而出,当前的人冲她喊话,“没有圣上旨意,任何人不能入此地,大人这是要劫狱?!”

夭枝提起手中的剑,“陛下已准我前来接殿下,只是旨意未到。”

荒谬!

旨意未到便是没有旨意,此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意。

众人相视一眼,皆是一惊。

里头一五大三粗的男子大步流星走出来,显然是狱吏长,看见她只身一人前来,不由眼神不屑。

一介女流不知天高地厚,竟也敢擅闯此处,他们这处狱卒看守轻易便能将她拿捏了去。

自不量力!

“还不速速将人抓了,堂堂大理寺狱难不成还让一个女流娘们闯了进来?”

话音刚落,众人便一拥而上冲了上来。

夭枝几乎没有给任何人眼神,抬手提剑径直往前走去,抬剑之间纷飞的衣袖伴着雪花翩然而起,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剑锋左转右起,挑刀断柄,伤手的伤手,打腿的打腿,无一命中要害,却也令其无力反击。

剑时而出鞘,时而回鞘,行云流水,由始至终剑不离鞘,像逗着他们玩似的。

一时间逼退了一波又一波,众人皆是恐慌。

夭枝一路打进去,衣不沾血,剑不离鞘,到此不过几步路,已无人敢再拦她。

老庞慌了神,正要拿刀上前。

她剑花轻挽,轻而易举挑到了他手中的刀,将剑推出鞘,剑锋往前抵着他脖间不偏不倚,开口已比这寒风雪天还要冷上三分,“天寒地冻,本官的剑未必会一直如此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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