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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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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黢黢的河水上,那盏芙蕖河灯缓缓飘摇,载着一截蜡烛随波而去,同样也带走了美好的期许。

可能,她为他做的不算多,可如今是真的期盼他能一切顺利。

顺流飘着的,还有别人放下的河灯,这样美好的佳节,总有人会许下温馨的祝愿,期待新一年里实现。

酒楼后面这处很是幽静,隔绝了街上的那一片热闹。

眼看河灯远去,孟元元从河边起身,几丝夜风吹来,调皮摇着她的裙裾。

才站起,就被人从后面抱住,后背带着贴上他的身前,细细的腰让一只手握上。

“元元……”贺勘将人勒紧,唤出她的名字,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想像话本中的那些男子一般,面对心爱的女子,说出动人的情话,哄她笑逐颜开。可他仍旧嘴笨,搜肠刮肚的找不出一两句。

为何面对困难,他能侃侃而谈,面对她就卡住喉咙了?

孟元元眼睛眨了几下,不知是不是因为风吹到了,总觉得酸的厉害,轻轻地回应一声:“嗯。”

贺勘笑了声,不算好看的笑藏在黑夜里:“你就什么都不问吗?”

关于他去京城,会做什么?而那府里关于京城贺家给他安排亲事的传言,她其实知道的罢,却也不问他吗?

孟元元仰脸,看着天上的圆月:“相公,咱们在京城的院子有多大?”

“我也没看过。”贺勘抱紧她,在她的耳边轻喃。

又是静默,两人相拥,共同看着头顶的圆月。明日的这时,两人已经各奔南北。

“我不会接受别的亲事,”良久,贺勘开了口,声音混着流淌的水声,像是承诺,“孟元元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一字一句的,清晰地钻进耳中,孟元元抿了下软唇,心中生出惆怅。

曾经,她并没体会过这种惆怅。直到昨日,她将婚书给到贺泰和手中,当时心底蓦然的失落,生出了些不确定。

毕竟那张婚书,是她和他唯一的联系了。才知道,其实她心中也是在意的,会难过,会乱想,会不舍。

听不到她的回应,贺勘手臂一松,扶上她的肩膀转回身来,与自己相对:“你等我,好罢?”

孟元元仰着脸,落下的月光映着她精致的脸儿。

“等着我,”贺勘低下头,去吻上她的额头,“不许和穆课安走太近,别的男子也不行。”

他说着,开始越来越不放心。自己不看着这个妻子,一定被好多双眼睛盯着,不由,心中带她去京城的念头再次松动。

本还有些离别的伤感,听他这样酸溜溜的话,孟元元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这叫什么话?”

贺勘手扶上她的后颈,带着她靠近了一些:“总之不行。”

他还看不出穆课安的心思?先是当初他与她成亲,穆课安跑来阻止;后面又跑来洛州,和她商议怎么离开;再后面又是跟去红河县,想带走她。

再怎么样,他一个男人,当然了解男人的想法。不喜欢,是不会这样上心的。要不是他紧抓着她,怕是就被拐走了。

“好没有道理。”孟元元摇头,忽就觉得面前这男人变成个孩子般,有些像贺御,不讲道理。

“你别听不进去。”贺勘无奈,便将人抱紧,拦在身前。

孟元元的鼻尖碰在他的胸前,双臂回应的环上他的腰,不说话。

贺勘手里圈着她的腰,看着河水,那盏祈愿的河灯早就飘得不见了踪影:“此生,我只会是元元的相公。”

她的那一声相公,可知他心中有多欢喜?

孟元元在他怀中抬头,看见他柔和的下颌线。只会是她的相公,是说他会娶她,而且不会有其他的女人吗?

分明就是一句简单的话,可是她在心中逐字的拆开,思忖着这句话的意思。是真的?独一无二。

贺府,博文堂。

不管外面有多热闹,好像这里永远也沾染不到半分。哪怕是挂了喜庆的各式花灯,依旧让人觉得阴沉而腐朽。

这里的每个仆人都面无表情,像是一具具麻木的行尸走肉。

蓝夫人站了也有一会儿,每隔两日,她会来这边一趟,给贺泰和汇报府中的大小事情。

上元节,亦不例外。

“咳咳,”贺泰和抽了几口水烟,耷拉着眼皮,“清荷观你去了?她说什么?”

蓝夫人往主座看了眼,嘴角扯出一个笑:“陆夫人倒没说什么,只是可怜那孟娘子。终究,做娘的还是偏向自己的儿子,知道哪头儿重要。”

“那倒是,”贺泰和哼了声,沉沉的语调几分不屑,“你懂事,别像她那般瞎闹,余生只能耗在那道观中,没甚出息。”

“是老太爷抬爱,儿媳应该做的。”蓝夫人弯了下腰,眸中闪过厌恶。

“你有没有问她,当年陆家的事?”贺泰和对于这种奉承话听了太多,并不在意。

蓝夫人站直身子:“没说。依我看,陆夫人现在一心清修,当年的事已经放下了。”

“啪”,贺泰和手掌往桌上一拍,眼睛睁开些许,“这几年,让你和她走近,就是想知道她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你倒好,帮她说起话来了?”

“没有,她真的没说,包括紫娘我也都套过话儿的。”蓝夫人解释着,颇有些心力交瘁。

不止这府中的公子,就连她这个看起来风光的当家夫人,实则也是一粒棋子。她就不明白,陆家已经倒下十年了,贺家还想从陆夫人那里知道什么?

贺泰和瞅了蓝夫人一瞬,黄铜水烟袋往桌上一搁:“御哥儿过了年,七岁了罢。”

闻听提起自己的儿子,蓝夫人顿觉心惊肉跳,然面上掩饰的很好:“是,前日里贪玩儿受了凉,一直在房里养着……”

“收拾一下,这两天送去族里罢。长大了,不该老赖在家中。”不等蓝夫人说完,贺泰和道了声,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蓝夫人嘴角抖了两下,终归还是等到了这一天。自己的儿子要被夺走,送去族里,对外美其名曰,和族里其他公子一同学习读书,实则就是被几个族里掌权人控制。

原本以为,自己帮着做了许多,哪怕是伤天害理的事儿……可是没有用,贺泰和才不管她愿不愿意。

“是。”她垂下脸去,心中无奈的只剩下了恨。

也就想起了陆夫人,人在那清荷观虽粗茶淡饭,却实比她过得好太多。

贺泰和才不会理会蓝夫人,他才是贺家的掌权人,见她离去,只是随意扫了眼。

这厢蓝夫人刚离去,诸先生进了正堂,脚步一迈进门槛,腰身不觉就弯了下去,已经没有了半分读书人的气节。

“老太爷,”诸先生一脸谄媚,对着正座上阴沉的人笑没了眼睛,“我回来了。”

贺泰和面无表情:“说罢。”

诸先生赶紧往前两步,暗里清了清嗓子:“今儿晚上,大公子是去见了孟氏,两人进了一间酒楼,包厢里呆了些功夫。”

正是因为贺勘与孟元元的这件事儿,他才重新能在贺泰和这里露面儿。当日添油加醋的,知道贺家不会接受孟元元,便就帮着拆散两人。如今,也是紧紧的跟着,一点儿的风吹草动就跑来博文堂汇报。

“怎么,孟氏不死心?”贺泰和问了声。

“不甘心又怎样,她没有辙儿不是,”诸先生道,“我看是大公子重情,想要挽留,那孟氏却扔了公子送的东西,最后离去。”

贺泰和嗤笑出声:“没想到,贺家还能出个情种?”

诸先生跟着笑,为了自己以后前程,话也不能说死:“不怪公子,是那孟氏狐媚。公子身边只是缺个人来提醒罢了,不然不会如此。这不,后来孟氏走了,公子也没去追。”

这个时候,所有的罪责往孟元元身上推,准是没错的。一来,那个女子会离开,根本不怕得罪;二来,也显得贺泰和这个家主是为了子孙着想,苦心一片。

贺泰和果然略显受用,嘴巴里琢磨着仅剩的一缕烟气:“这话是没错,这件事儿你做得不错。”

“我的分内之事。”诸先生想也不想回道。

“这么瞧着,你还真不像是一个读书人,”贺泰和言语中几分讥讽,后面又道,“大公子去京城,你便跟着罢,别再有差池。”

诸先生道了声是,然而贺泰和说的第一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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