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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弃我去者(15)(三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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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会调查队员进入未知空间第五天。

进去项目地理调查队进入山村第二天。

充满着sancheck和崩溃的一.夜过去,白烬述睁开眼,成功发现自己眼前那种飞蚊一样的斑点消失不见了。

昨晚他看见的那些飞蚊多半就是空气中的这种幼虫,他那时候已经接近异化进度条的满格,当然能看见他们。

现在白烬述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脖子,还好,这次指尖传来的都是皮肤的细腻触感,不是那种光滑冰凉而有鲜明轮廓边界的鳞片。

现在想来,他昨天应该照一下镜子的,彻底濒临异化的佘莫楚应该已经完全失去人形了,昨天他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恐怕连佘莫楚本人都说不清楚。

这种能直面邪神却又不掉san的机会不多见,毕竟那个时候的白烬述,或者说那个时候的佘莫楚其实已经不算是人类了,身为神话生物,他有没有san值这个概念都说不定,也就不存在掉san这种东西。

白烬述一醒来就在睡袋里动来动去,理所当然地惊醒了旁边的人。

呃……也不能说惊醒,毕竟怀嘉木应该是不需要睡眠的,他不需要人类维生的那些必要的步骤,也不像是其他体系的邪神一样依靠着信徒的信仰而生,白烬述其实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

不过好处是弄不弄得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其实对他把邪神当做工具人来用也没有影响。

借着邪神投过来的问询视线,白烬述眨了眨困顿的眼,猛地凑近,从怀嘉木深黑色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现在他身上的就是佘莫楚经典皮肤,苍白的肤色,灰色的竖瞳,还有那种用笔锋一寸一寸细化过后的非人漫画感。

在怀嘉木的眼瞳里,他这种非人漫画感甚至被渡上了一层很毛骨悚然的凝滞感。

就像是二维漫画和三维动画给人带来的感觉一样,漫画的分镜里,不论画手的画功多么巧妙,上面的人物依旧是平面的,凝固的,不像动画一样是动起来的,鲜活的,动效的。

怀嘉木的瞳孔就是这样。

它倒映着活动着的画面,可这些东西经由他的瞳孔反射出来,却有了一种滞涩感和凝固感。

“照照镜子。”见到这种奇怪的反射画面,白烬述依旧面色如常,在邪神瞳孔的映照下拨了拨刘海,然后翻身起床,打了个浓重的哈欠。

邪神似乎被他忽然凑近的脸给袭击地一惊,居然也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让他照。

人类很少能有怀嘉木这样纯粹的黑色瞳孔,大部分人的虹膜都是带着一些棕色或者咖色的,但白烬述怀疑即使是拿着强光灯去照怀嘉木的脸,他的瞳孔也依旧是那种深不见底的黑。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带给白烬述的感觉一样,那是一种十分抽象的词汇才能形容出来的感觉:时间意义上的数亿年,或者空间概念上的极深极远。

趁着邪神还在愣神,白烬述迅速洗漱完毕收拾好自己,然后圆润地结束此次的工具人使用,离开这个帐篷内的空间。

重新恢复人形的狡黠毒蛇回过头对着指了指外面,像是昨天晚上在那个山村里一样双掌合十放软了声音,乖巧地晃了晃:“我要出去处理个事情。”

他不知道一个正常的,对枕边人怀着爱意的普通人早上起床会是什么样,所以要赶紧跑路了。

总不能还得给个早安吻吧?

找个工具人别把自个搭进去。

“不对,”面对他和昨天如出一辙的借口,邪神很平静地说道,“你没有事情要处理。”

白烬述:?

等一下,怀嘉木是怎么看出来的???

明明和昨天的理由,还有面部表情,甚至包括他的语气都一样啊?

“趁着队友们还没起床,我要赶紧回自己的帐篷里去,”怀着试探的心情,他又找了个理由,补充道,“而且我怎么会撒谎骗您呢?”

这回他说的是大实话,不然让其他人看见他一早上从带队老师的帐篷里出来,那真的很像是昨晚进行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邪神皱了皱眉头,似乎在评估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过了一会,他像是终于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沉着声音道:“不要骗我。”

白烬述:……

这话他就没法接了,他不是一开始就在骗怀嘉木吗?

到底为什么这次他会发现,之前就毫无感受?

于是在邪神不赞同的视线中,竖瞳青年半是欺骗半是利用地假模假样科普了一下如果自己被发现和带队老师过于亲密的二三后果,然后又半真半假地感叹了一番自己的这些空间中的步步艰辛,最后一步三回头地不舍离开他的视线,立马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快奔腾回了自己的帐篷。

打开帐篷拉链的那一刻,白烬述发自内心感谢自己今天起得早。

他本来为了离开只是随口扯了一句什么队友们发现会很难办,实际上高级空间中这些队友根本不会管你在干嘛,只要你做的事情不对探索产生影响,你想在未知空间内发展一段一.夜.情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高端空间也没有对外直播,有些人是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

只不过一般来说也没有人会在未知空间里和未知生物发展一.夜.情,虽然他们拥有者人类的外表,但谁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东西,就像上个空间中实际上本体只是一片纸人的护士们一样,这种艺术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更别说这还是个克苏鲁世界。

所有人恐怕想要离开这里的**要远大于和一些奇怪东西发展一段诡异感情。

白烬述只是举个例子,为了说明其实如果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果。但现在他拉开自己帐篷,发现本来只有他一个人在住的帐篷内多出来一个人之后,他由衷感谢自己回来的早。

今天是进入这里的第五天,最后一个失踪的队员,也就是在正序时间中第一个死亡的队员出现了。

他们这个小队的帐篷住宿分布是按照人数来的,除去带队老师的单人帐篷外,剩下的帐篷一共是五个,出现在李仁房间里的江金明和他一顶,然后是毕妩和管红雁,张鹿和岑祈雯,云广和鲁长风,按照这个逻辑往下推,最后一个队员是该出现在他的帐篷里了。

白烬述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这个队员似乎是叫许子尘,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每天早上出现的新队员按照大家的惯例,都是由和他同帐篷的另一个队员来介绍现在的情况,白烬述没心情去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规则讲述一遍,然后还得面对对方得知自己今天就会死亡之后的不可置信和一连串问题。

他敲了敲鲁长风帐篷的门帘,十分不客气地开始抓壮丁。

“我发现许子尘出现在我帐篷里了,”对着睡眼惺忪的鲁长风,白烬述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你们谁跟他说一下现在的状况。”

鲁长风被从睡梦中吵醒,本来睡眼朦胧,看见他楚哥的脸想起昨天的事情之后就清醒了一半,再听见最后一个队员也到位,这下算是彻底清醒了。

和他同一个帐篷的云广也醒的差不多了,两个人略一收拾,显然也是习惯了佘莫楚这种自己懒得说所以把活都丢给别人的作风,走出帐篷就准备面对最后一个对项目情况一无所知的队员。

结果等他们走出去,才发现外面空空荡荡。

“人呢?”鲁长风奇怪地来回找了好几圈,“不是说要说一下情况吗?”

“哦,”他楚哥在旁边用便携小锅单手打蛋,后知后觉道,“我还没叫。”

“你们随便谁去把他叫起床吧。”

鲁长风不敢怒也不敢言,任劳任怨进了佘莫楚的帐篷,把还在里面睡觉的许子尘摇了起来。

等到云广和他两个人跟许子尘解释完当前的情况,外面的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醒了。

江金明和李仁两个人昨天晚上吐的不比鲁长风轻,醒来之后就饿死鬼一样地闻着了味儿:“谁大早上煎蛋啊,我也要。”

江金明:“我也要我也要!”

他们两个饶过最后一个帐篷,看见了煎蛋的人是谁。

目前他们最不想见到的佘莫楚。

一看见这人,他们就会想起昨天晚上得知真相后把胆汁都快吐出来的感受。

李仁:“……我还是不要了。”

江金明:“我也不了我也不了。”

两个人安静如鸡,乖乖巧巧地坐在离佘莫楚最远的位置上,从箱子里掏出来两袋吐司,开始就着热水啃面包。

管红雁和毕妩两个人也起了,昨天晚上毕妩恍惚了一会之后就回复了正常,不知道是因为san值接近触底,还是她已经不会受到什么比昨天骇然得到的信息更大的冲击了,她反而是昨天得知所有线索后,八个人里面最正常的一个。

早上醒来,毕妩简直不像是昨天还陷入过临时疯狂的人,看见佘莫楚在煎蛋过后还打了一个招呼:“早上好。”

白烬述瞥了她一眼:“早上好。”

有一句话叫自从得了神经病,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毕妩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她的san值扣除了一部分之后现在其实并不在健康线上,但是由于当时出现的冲击太大,看见的东西太多,后面白烬述说的线索反倒没有对她造成比那还大的伤害,也就不至于扣san。

但是这种状态只是一种接近于临界值的回光返照,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待下去,san值不往上回复,她迟早会疯掉的。

“难得见你起这么早。”毕妩还不知道白烬述心里正在算着有关于自己什么时候疯的日期,她随手拖了个凳子过来坐下,从旁边打开一罐牛奶倒进杯子里准备加热。

“别……”管红雁的制止声才响到一半,看见一片乳白色液体的江金明和李仁就感觉眼前一花,刚吃下去的吐司在胃里翻涌,又有了一种即将吐出来的感觉。

白烬述:……

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们了,现在这个持续性损伤的情况,还不如像当初管红雁那样一次性把san扣干净,免得夜长梦多。

但是不说的话,按照鲁长风那个性格,这三个人又肯定还会把这种“冬虫夏草”当宝吃,到时候临近离开得知真相,估计会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比现在更大。

白烬述摸了摸胸口,感觉自己和佘莫楚都并不存在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鲁长风和云广两个人带着许子尘走出来,正想说什么,云广看了周围一圈:“张鹿人呢?”

按理说这个点她早该醒了,但是现在餐桌上却没有张鹿的人影。

甚至连岑祈雯也不在。

岑祈雯可是昨天过了一个sancheck之后脑子直接炸了的人!

云广猛地一惊,提高声音就喊着朝两人的帐篷走去:“张鹿!张鹿!祈雯!”

“没事没事没事,”张鹿赶紧从帐篷里探出一个头,对着外面的所有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岑祈雯没事。”

她给帐篷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角,让云广往里看,帐篷内,昨天脑袋直接爆炸的岑祈雯现在抱着头,正蹲在墙角念念有词。

“她好像恢复正常思维了,”张鹿轻声道,“但是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极度畏人,然后害怕睁开眼睛,说是有东西想要吞噬她。”

“害怕睁开眼睛?”白烬述忽然说道,“她还怕什么?”

“怕水壶烧开的声音,”张鹿压着嗓音说,“我刚刚起来的时候外面水开了,岑祈雯整个人都抖的特别厉害,张着嘴想要尖叫但是发不出声音,我想帮她捂住耳朵,结果她表情更惊恐了,我站的离她远了一点她才好起来。”

“畏光,畏水,畏声,还有怕人,”白烬述站在门口,语气很熟稔,“掉san太多陷入临时疯狂后的经典表现,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只不过一般来说只有一种或者两种,像是岑祈雯这么多种的还是比较少见。

“可是……不是已经过了一天了吗?”张鹿皱着眉头,“毕妩都好了她还没有,是岑祈雯扣的太多了吗?”

“是对于她来说,被虫子撑爆脑袋还是上一秒的事情,下一秒醒来就是在这里了,所以她的临时疯狂可以说刚刚开始。”

张鹿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那我小心不要刺激到她。”

白烬述站在门口,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也不一定。”

他单手掀开帐篷门帘,走了进去,直接双手插兜站在了岑祈雯的前面:“你看见什么了?”

张鹿:!

她下意识想要拉住佘莫楚,岑祈雯现在的状态极其不稳定,她就算小心翼翼靠近也会引起对方惊恐的无声尖叫,佘莫楚这人怎么就直接过去问她看见什么了!

谁知道,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出现了。

岑祈雯缓缓抬起头,看见前面站了一个人之后,她居然没有呈现出之前那种惊恐的神情,而是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

她嘴里咕噜咕噜地滚动出了一个个奇怪的音节,然后就是极其狂热的跪拜,佘莫楚双手插兜站在她的面前,让张鹿感觉他好像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似的。

张鹿鬼使神差的使用了【古汉语初级精通】。

然后她毛骨悚然地发现,岑祈雯说的居然真的是一套语言,一套和现有的语言体系不一样的语言。

她似乎真的在狂热地向佘莫楚祭拜,然后用这种语言在诉说些什么。

“她……她说什么?”帐篷中,狂热的跪拜告一段落,佘莫楚走出门帘,张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说在她在视网膜中存在一种孔洞,透过孔洞能看到漫无边际,会吸收走一切视线和思想的空间,”佘莫楚垂着眼睛,显然是在思考些什么,“她灵感太强了,现在能看见一些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说那个孔洞,又比如说离开了怀嘉木正在缓慢异化和降神的他自己。

刚刚岑祈雯说的语言就是他这双眼睛原主人所在种族的语言,他现在约等于佘莫楚所降的那个神的半身而岑祈雯灵感高到差一点直线入教。

昨天岑祈雯的死亡果然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好在如果她们能正常出去,她以后只要不碰克苏鲁空间这就对她没有太大影响。

“那……那她在拜什么?”张鹿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为什么岑祈雯看见佘莫楚会跪拜?

岑祈雯不是极度畏人吗?

“在拜神。”

他现在可不算是人。

佘莫楚匆匆留下一句话,就端起还在锅里微微已经有些凉的荷包蛋,走向了带队老师的帐篷。

在张鹿迷惑混杂着震撼的视线里,他不知道在门口对着马老师说了几句什么,她看不见佘莫楚的表情也听不清他的声音,只能看见他把煎蛋递给了带队老师,然后那个很明显已经和第一天的马老师不是同一个人的“马老师”从身后的帐篷里取出来一件黑色的外套,披到了他的身上。

接着,岑祈雯嘴里那种古怪的,听不清音节的语言停下了。

张鹿猛地长出一口气。

可惜她没有回头。

不然她会看见,岑祈雯并不是没事了。

而是此刻,面对这对面帐篷内露出来半个头的“马老师”,她像是看见了什么极端恐怖的存在一样,畏惧地缓慢地后退,后退。

然后,她扯起一片毛毯,把自己紧紧裹在了里面,隐藏住了那双惊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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