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你以为我在平流层(1 / 2)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上路,等到了宫门外,已经越来越多人汇聚而来。
白怜儿先被人搀下车,转头殷切地将姨母拉下来:“姨母,小心。”
瑞王妃乐呵呵的下来,看着白怜儿灵活的动作,终于注意到了什么,惊讶道:“你这双鞋的样式,真是奇怪。”
白怜儿微微一笑,姨母不愧是姨母,观察力这么敏捷。
她脚上穿的这双鞋子,和市面上常规流行的精致鞋子,完全不一样。
不像是女子穿的绣鞋,倒像是男子狩猎时穿的猎靴。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双靴子,比男人穿的那种粗靴漂亮多了。
做工用料非常精美,完全贴合了女子脚型,赏心悦目的同时,还兼具了保暖和灵活性。
京中贵女圈里,最近非常流行这种漂亮又舒适的小靴,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雪地奔跑,踏雪寻梅,纵游嬉乐。
但这毕竟是宫宴,非一般场合,还是要端正仪态,肃服肃容,免引人非议。
白怜儿却一反常态,将这私下里穿的,不登大雅之堂的私服,穿到了宫宴上。
因为新近流行起的这股异风,就是从香妃阁里刮出来的。
白怜儿垂下眼眸,对着瑞王妃低眉顺眼的笑道:“姨母,你有所不知。”
“新进宫的宸妃娘娘,性子爽利,喜欢冬猎纵马,打马击球。”
“然而有一天下马,看着脚下踩的猎靴,觉得实在不够雅观,就命宫人,专门特制一种女子穿的猎靴。”
“流传到宫外后,闺阁女子,纷纷仰慕娘娘风姿,穿起此靴。”
“怜儿亦为娘娘风采心折,所以穿此靴,以效仿之。”
瑞王妃听她这么说,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
赞许地拍拍她的肩膀:“怜儿不愧是京中第一才女,实在是蕙质兰心~”
白怜儿微笑着领赞:“谢姨母夸奖,怜儿不过是经常跟在姨母身边,学了一些本事罢了。”
“呵呵呵~”
她们娘俩其乐融融的姿态,自然也入了别人的眼。
白沁君抬起下巴看着那边,抱打不平道:“瑞王妃也太偏心了,明明你才是她儿媳,她却只偏心那作声作势的小贱人!”
一路上林绾和白沁君相见恨晚,越聊越投契,早就成了莫逆之交。
为了她好,赶紧止住她:“别这么说,被人听去,说你苛待庶妹,你的名声可就要糟了。”
白沁君却丝毫不怕:“说就说!要是真有那不长眼的,信了这小贱人哭啼啼那一套,便不是我白沁君的眼中人,本小姐巴不得她们滚远点,岂会在乎她们说什么!”
林绾看着她这副暴烈的样子,不禁想到了同样撞得头破血流的原主,心生怜惜。
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微笑道:“过刚易折,有时候,做人也得学一些柔的手段。”
“你身为嫡女,怎么能和庶女针锋相对呢?”
“岂不知就是她的母亲,也只是你母亲的奴婢而已啊。”
白沁君心中一动,眼睛瞬间亮了。
她看向但笑不语,似有所指的林绾,缓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把捧住林绾的手,目光灼灼道:“林姐姐,我是真喜欢你啊!”
……
一下车,齐聚在此的世妇贵女们,就开始互相串联着,小声拉起家常来。
直到一声梆子响,所有的声音便都消失了。
虽然晚上的宫宴,才是令人期盼的重头戏,但今天聚集在此,最重要的事,还是给皇上娘娘“拜年”。
只有带品级的命妇,才有资格参加朝拜,所以这些命妇都暂时离开家人,进入宫门。
在礼官的指引下,纳帖入内,按照等级序位。
作为唯一可以近距离接触后宫的世家命妇们,自然在整个家族里,承担着耳目的作用,来聆听上层的风向。
而如今最大的变动,莫过于新近崛起的宸妃娘娘,于是明里暗里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一个方向。
不过是一个奴婢出身的娘娘而已,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大多数命妇心里,还是怀着一种理智无法断绝的轻鄙,等着看这位幸运至极的新娘娘,丑态毕露。
然而当吉时到,众命妇入殿叩拜,看到和萧贵妃并座首位的宸妃,所有人不由心神一震。
她们想象中的,一个出身名门、雍容华贵、从容不迫的贵妃娘娘。
配一个小人得志、洋洋得意、粗鄙浅陋宠妃的情形,并没有出现。
袭红蕊端坐在主位上,意态闲闲,像是经历了千百次这种场合,从容坦荡。
璀璨耀目的珠钗冠,让这张脸,多了一丝不可直视的威严。
而她眼中毫不遮掩的凌厉野望,更是让这些习惯了女规女戒,三从四德教育的命妇们,像是烫伤一样,迅速收回目光。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简直像一个土匪一样……
虽然她们也没见过真正的土匪,但她们知道,土匪的眼神,一定是这样的。
哪怕你安安分分的守在原地,她利箭一样的目光,也要直刺而来,一直扎到你的心尖才罢休。
因为一个眼神,这些教养良好的世家命妇们,陡生一种如芒在背的刺痛感。
袭红蕊看着瞬时敛下眼目的命妇们,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很好,恐惧是一种宣誓臣服的情绪,这个开场,非常好。
抬手,戴着金属护指的白皙手指,宛如一朵高贵静谧的莲花。
她身旁的言钰得到她的示意,顿时躬下身应诺,转身走下一阶,摊开诏书,念起了礼运词。
底下的命妇,顿时更局促不安起来。
她们本以为面对来势汹汹的新人,掌权多年的萧贵妃,会瞬间给她一个下马威。
而主持大礼这种场合,就是最好的战场。
执掌宫事多年的萧贵妃,只要用一点手段
,就可以压得这个浅薄的奴婢,抬不起头来。
但众人以为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整场大礼的主动权,竟然全全面面的,掌握在这位奴婢出身的新娘娘手里。
与之相比,反倒是旁边一声不吭的萧贵妃,成了一件精美的摆设。
那可是萧贵妃啊!
左相嫡女,出身显贵,才貌双绝。
皇后在时,就宠冠六宫,与皇后平分秋色。
皇后不在了,便是实际的后宫之主。
虽有淑妃在侧,却也只能为衬,名副其实的艳压群芳。
而如今,新娘娘居然让这位独霸一时的后宫之主,熄声了!
众人顿时逾感惊疑。
……
言钰捧着诏书,高声念着礼运词。
因为他那被人耻笑的出身,多识得的几个字,竟然成了被娘娘看重的由头。
当任命他为礼官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晕晕乎乎的。
袭红蕊却只是笑着对他道:“哎,我宫里能出你这个大学士,真是我的幸运,交给你来做,我可就放心了~”
和别人调侃的“大学士”不同,娘娘口中的“大学士”,永远是惊喜的,信任的,甚至……有些崇拜的。
言钰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的那么自信。
但他确实觉得,从娘娘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对于一个人的冀望。
于是他被彻底泯灭的,作为人的那部分,也开始慢慢苏醒起来。
他已经忘了,自己在这后宫之中,那么努力向上爬是为什么了。
可现在他明白了,他想当一个人啊!
只有在娘娘身边,他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
所以他要用尽一切力量留在娘娘身边,用尽能发出的所有光热,将娘娘推向至高之巅!
为了不出错,言钰昼夜演练着,几乎要把嘴唇磨出泡了。
一开始还很紧张,作为礼官,稍出点差池,都是大乱子。
但等真站到台上来,反而平静下来。
因为当你居高临下望下去,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出现在平齐的视线中啊。
这种感觉很奇妙,言钰的心,神奇的安定下来。
不紧不慢地念完礼词,将诏书交给一旁的其他小太监,挥了一下拂尘,高声道:“跪——”
底下的命妇,自然都是万金之躯。
可在皇权附加的一个小太监面前,也要跪下尊贵的身躯。
一套复杂的大礼叩拜结束后,袭红蕊抬手,让所有人起来,和众人微笑着说起了体己话。
对德高望重的老夫人们,依次赏赐,嘘寒问暖,询问有什么需求。
一问一答,照顾完所有位尊者后,又梳理过去一年,朝堂上官员作出的杰出贡献,依次派下赏赐。
功劳该赏的赏,位份该提的提。
得到封赏的命妇,都感激涕零的跪下,谢
皇上大恩,谢娘娘大恩。()
新年大典,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拜年”,和给“压岁钱”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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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就一片喜气洋洋了。
依次犒赏完所有有功者后,袭红蕊又挥挥手,将人人有份,按照品级下发的例赐下发下去。
因为其中不妨大宗物件,这里便只发下礼帖,待过后送往府上,自去清点。
只是这礼帖内容,仅自己可见,其中或多或少,可要各府的人,细细掂量了。
一系列赏赐和抚慰完成后,袭红蕊笑吟吟地看向众人:“新节佳宴,自当君臣同乐。”
“陛下于琼林苑中赏宴群臣,我等妇人便在流光园里共饮欢乐。”
“各府夫人可带家眷同游,共享此会。”
底下的命妇们顿时跪地领诺:“谢圣眷天恩!”
然而当出了门后,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国公夫人出来后,直奔白沁君身边,疾言厉色道:“一会去了宫宴,面对新娘娘,万不可露出一丝不恭之意,明白了吗?”
白沁君:……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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