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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妻子一直凝视着自己的左手,凌深用右手搂住塞涅尔的肩膀,忽然缓缓开口:“我的手……杀过很多人。不止那些Alpha和Beta士兵,还有,小孩。”
塞涅尔浑身颤了一下,抬头望向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在阿齐兹控制下的南部,有太多这样拿着武器的孩子。多数人的亲人朋友就是激进武装分子,也有部分人是为了生存或者糊口,选择加入其中。他们从十岁甚至更小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用枪、枪口要如何瞄准敌人。这些孩子在战场上毫不手软,利用对手的怜悯和防备不足,杀死过许多装备精良的正规士兵。他们的学习场所不是教室,而是战场;他们学的也不是常识和文化知识,而是如何作战、如何杀人、如何抢夺资源。他们不懂什么是人性和道德,心中滋长的只有仇恨。
无论子弹从谁的手中射出,都能杀死人。因此在战场上的默认规则是——只要拿起武器的,就是敌人。联邦军人在战场上需要面对的最大敌人并不是那些强壮的Alpha士兵,也不是数量更多的Beta民兵,恰恰是这些看似不堪一击的小孩。
凌深没什么表情地继续说道:“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时,我拼命在祈祷,希望那个孩子不要拿起那把枪,千万不要拿起那把枪……可上天听不到我的祈祷,我看到他的枪口对准了我。扣下扳机的瞬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后来,就习惯了……但那个孩子时常会出现在我的噩梦里,一次次被我杀死,或一次次杀死我。塞涅尔,我不喜欢战争。”
这是塞涅尔第一次听凌深亲口说起自己的战争创伤。
指尖颤抖着抚上男人眉骨上的伤疤,他好像猛然间失去了触碰凌深身上那些伤疤的勇气。不亲历战场的人永远无法理解,战争对这些人造成了多大的恐惧和心理阴影。他不知道他的丈夫要如何与那么沉重的过去和解,要如何放下自己身上那么多生命的负担。
凌深不想再回忆战争,但艾希曼家却要让他当一辈子的“战争英雄”。
“对不起……”塞涅尔的声音也在颤抖,“以前是我太自私,为了得到你,做出许多实际上伤害了你的事情。直到跟你去基金会之后,我才明白原来那段时间你那么痛苦煎熬。”
凌深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的妻子。
“我虽然跟家里关系不太好,但以前父亲和哥哥都挺纵容我的,我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拿到手。我从小在墨菲斯长大,生活条件优越,所以无形之中性格也会变得有些傲慢。那时候看上了你,却不懂尊重你的意愿,只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你走。”塞涅尔垂下眼,神情分外难过,“你从梅迪莎回来,浑身都是伤,创伤后应激障碍那么严重,又失去了父亲,我还对你说那样的话来逼迫你。深,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在跟着凌深去基金会后,他才认识到战后心理综合征是什么。
从战场回来的凌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在对墨菲斯这个环境的极度愤怒和不信任中。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有很强的防备心,丧失了一部分人际交往能力,害怕亲密关系,并且会在夜里噩梦不断。其实塞涅尔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结婚前凌深独自在家的样子,不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梦里不是在梅迪莎的那次行动,就是那个举起步枪对准他的孩子。
他在每一个夜晚必须借助安眠药入睡,但依旧会不停做噩梦。他无数次梦到自己的手被打穿,透过那个血洞能看到白骨上挂着碎肉,一旁并肩作战的兄弟被炸断身体,内脏都从体内流出,冒着血泡。场景一换,他又看到那个孩子的眼中燃烧的恨意快要从黑洞洞的枪口射向他,自己枪里射出的子弹击穿了那个孩子的头颅,那个孩子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他都一身冷汗,呼吸急促,眼前一片模糊,浑身的伤口不断隐隐作痛,像要撕裂他的神经。他借助大量的酒精和尼古丁来压抑内心的恐惧、缓解肌肉的紧张和疼痛,却总是恶心反胃,最终吐出的全是掺杂着胃液的黄水。
而到了白天,他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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