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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5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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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宜茶楼。

沈鸢在闲谈时,总忍不住瞧着安王的一双手——安王的指节上,叠了厚厚的伤疤。

仿佛是受了拶刑才留下的疤痕。

见他看自己的手,安王便自己也伸出手来瞧了瞧,道:“昔年在辛时落下的,可是太丑陋了?”

沈鸢似乎想起了什么。

安王昔年那篇自罪书写得很是漂亮,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形神具备,只是据说回来以后,便再没见过了。

沈鸢怔了一怔,几分惭意摇头道:“并非如此,是沈鸢失礼了。”

安王便笑了笑,他这般笑起来的时候,总带着几分长辈的和蔼斯文。

叫沈鸢有时会想起嘉佑帝在面对卫瓒时的纵容。

却又很快在一晃神之间,想起卫瓒同他说的话来。

靖安侯府是因安王而覆没的。

引来了辛人入关,天下不知多了多少无辜亡魂。

他再瞧安王,总觉着说不出来的扭曲别扭,仿佛那和蔼之下藏着什么,他却又说不出来。

他向来是大胆试探的人,这一刻却总觉得似乎有些危险,便下意识起身道:“殿下在此好坐,沈鸢告退了。”

手却忽得被按住了。

他刚刚瞧见的,那一只带着伤疤、扭曲变形的手,按在他的手上。

分明只是按住了他的手,没有什么暧昧的举动,却与卫瓒碰他的时候截然不同。

毛骨悚然的,沈鸢想起被毒蛇注视时的感觉。

他年少时落下了怕蛇的毛病,一做噩梦,总会想起蛇的眼睛。

漆黑,空洞,一瞬不瞬地注视他虚弱的时刻。斑斓的身体在夜里一寸寸涌动。

如闪电一般,咬住他的皮肉。冰冷的蛇身,也跟着缠绕上了他的身体,等待着他窒息的那一刻。

在梦中他总是不能叫喊,也无处求助。

毒液从毒牙,一滴一滴注入他的身体。

他一寸一寸麻痹冰冷,在寂静中恐惧着,越发接近死亡与灰白。

这联想是突如其来的。

回过神时,他见到安王笑着问他:“你怕我?”

这感觉很浅淡,沈鸢说不出怕,只垂着眸摇了摇头。

却罕见的,没有试探和解释。

只有喉结动了动。

安王却道:“那你怎的这样急着走。”

“莫非是我已到了叫少年人烦闷的年纪了么?”

话已说到了这份儿上,沈鸢也只得表面笑了笑,道:“只是没想到殿下愿意与沈鸢闲谈。”

安王笑说:“我不过是好奇罢了。”

“早听闻靖安侯府出了一双好人才,卫家的小侯爷我已是见着过了,如今见了你,却觉着毫不逊色。”

——安王的手还在他的手背上。

冰冷的皮肤,疤痕的触感,像是干燥冰冷的蛇身。

是怀疑他和卫瓒了么?

沈鸢的睫毛又颤了颤。

压下了许多的心思,强迫自己重新坐回位置。

却忽得听见了匆匆的脚步声。

下一刻,他尚且没落座,便整个人都被猛地拉了一把。

那怪异的视线忽地被有力的脊背遮挡住了,手背上的冰冷也消弭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卫瓒捉紧了他手腕,眉心紧紧皱着。

用极其冷冽的目光注视着安王。

他登时心头一松,继而却又皱起了眉。

他轻轻拽了拽卫瓒的衣角,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卫瓒。”

卫瓒此时不应该暴露的。

卫瓒却仿佛没察觉到似的,连个礼也不曾行,随手将一枚令牌掷在安王面前。

狭长冰冷的眸子下藏着烧不尽的怒火,却只是冷冷道:“前些日子捉住谋逆案的夜统领,经核对,是安王旧仆。”

“亦有人目击曾出入安王殿下别院。”

“奉圣上之令,请殿下入府衙协查。”

“请。”

安王先是顿了一顿。

抬眼却是看向了沈鸢,思忖了片刻,拿起茶盏笑说:“今日怕是有些误会需要处理,沈公子若有意,不妨来日再叙……”

却听得“啪”一声脆响。

安王手中的茶盏四分五裂。

卫瓒刺去的枪尖,距离安王的掌心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仿佛再稍稍一用力,便会将这碰过沈鸢的手掌刺一个对穿。

他似乎也的确有这个打算。

眸中血色翻涌了许久,好半晌,才克制住了,冷声说:“事涉谋逆之案,怕这茶中有毒,殿下还请当心。”

那下头说书人还在道:“只见那小侯爷将枪一提,便将喉头刺了拇指大小的血窟窿——”

却忽得听见一阵马蹄兵戈之声,似乎是金雀卫办案子来了,下头响起了一片惊慌吵嚷的声音,金雀卫喝令封锁茶楼,说书人紧张地、赔着笑脸辩解着什么。

安王听闻这般声响,便微微阴沉了眸子,瞧了卫瓒一眼。

却什么也没说,带着人,转身下了楼。

依稀响起梁侍卫冷声道“得罪”。

转眼间,二楼便只剩下了沈鸢和卫瓒两个。

沈鸢这才些许回过神儿来,瞧着卫瓒的背影看了看,将卫瓒牵着衣摆,拉到屏风后头。

却是抿着唇,微皱着眉道:“你怎的突然就对安王发难,这会儿还没查出确切的东西来,不是打草惊蛇么……”

话音未落。

却让卫瓒紧紧抱在了怀里。

沈鸢挣着好几下挣不开,又瞧不见那小侯爷的表情。

只晓得,他如今跟知雪只有一扇屏风挡着,知雪光是看影儿,也该看出他们搂一起来了。

登时面皮涨得通红,牙缝儿里挤出话来说:“卫瓒,你放开我,还有人呢。”

“不是说了我没答应么,你别给我耍浑……”

却被搂得越发紧了。

手腕困在了身后,卫瓒的面孔也埋在他的颈窝。

沈鸢几乎已经能想象到,知雪在屏风外头瞪圆了的眼睛了。

耳根面孔都烧红了一片,挣扎着推了好几下,又踩了卫瓒的靴子好几脚,却连一只手都挣不出来。

白白废了好些力气,动作便渐渐弱了。

只觉得卫瓒的胸膛起伏着,埋在他颈窝,一呼一吸的声音,都透着沙哑痛苦一般。

他愣神了片刻,说。

“卫瓒,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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