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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4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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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瓒午时去了金雀卫的官署。

只因那无手的男人还留在里头,让金雀卫轮番刑讯过了,虽嘴上不吐口,可举止谈吐,还是让梁侍卫给瞧出了些许端倪。

“那些雇来的喽啰,皆称他夜首领。我看他不像是祁人,多半是辛人。”梁侍卫同他说,“断手接刃,是辛人贵族对武仆的惩罚,他背后还有一块皮被揭了去,上头多半是贵族刺青。”

卫瓒其实对这夜统领的来历,心里已有了几分成算,只是不好直接与梁侍卫讲。

打算过几日想法子慢慢引到安王头上才好。

如今只道:“那夜围攻金雀卫,我见过他。”

梁侍卫似乎也有了些许的印象,面色愈发阴沉了下来:“若如此,他放火烧山倒也有缘由了,将昭明堂一把火点了,圣上这些年的苦心倒成了笑话。”

昭明堂不止是为武将后嗣而立,也是当年嘉佑帝决心为武将平反,彻底肃清武将处处冤屈,受文臣遏制的一个开端。

之后一系列的改制雷厉风行,顶着压力,将祖宗制度都改了,也就是为了将民间门那句“好男不当兵”,给彻底泯灭了去。

若此刻昭明堂的学子尽数烧死山中。

那大祁仅存的老将也难免心寒,届时又一场动荡。

大祁现在最怕的也就是动荡。

在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片刻不离地盯着他们。

这般公务说过了,卫瓒又对那梁侍卫道:“金雀卫手眼通天,可否再替我寻一人?”

梁侍卫道:“什么人?”

卫瓒抖出一页信封来,按在桌上,却是笑道:“一个大夫,姓林。”

“他的兄弟也是望乡城的大夫,能说出的消息,都在这里头了。”

梁侍卫便恍然笑道:“是为了沈公子找的?”

卫瓒笑了一声,道:“是。”

梁侍卫道:“若是沈公子,这忙金雀卫便是帮定了。”

先头金雀卫练阵,还特意去找沈公子问过,如此一来,倒正好还了这人情。

梁侍卫又瞧了瞧他,笑道:“外头皆传沈公子与小侯爷不睦,我瞧着,却一家人似的。”

卫瓒一听这一家人,就忍不住喉咙一哽。

脑子里却都是来之前,找知雪那小丫头套出来的话。

——其实跟他想得差不多。

沈家夫妇去世后,疼爱沈鸢的祖父也是年事已高,不久也跟着去了。

家里头便彻底乱成了一团,为了财产明争暗斗。

家族越大,便越是混乱没落,越是各怀心思。

这样的人家,卫瓒在京中瞧见的也不少。

沈玉堇昔日在的时候,家中好些人便觉得,他放着好好的书不念,去军营里同那些莽夫为伍,实在是粗鄙不堪、辱没门楣。

谁知后头国难一起,倒只有沈玉堇做得了个官,余下那些自以为清高的,倒纷纷没什么前程。

这便

已是扎了许多人的眼睛。

待到沈鸢无依无靠(),身边照顾他的侍女仆役便一个个被差使走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最后只剩照霜知雪两个,还时不时被借去做些杂事。

那时的沈鸢尚且是好脾气,又让父母长辈保护得太好,不知人心险恶,只晓得须得敬着长辈。

偶尔吃些亏,受些委屈,也都忍下了。

谁知那日也就是两个姑娘都被支走了,才出了事。

那条毒蛇便是一位堂兄养的,他本就嗜好养些毒物,又常年瞧沈鸢不顺眼。

那日沈鸢病得重了,浑浑噩噩让毒蛇咬了一口,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只是他父母去了,祖父走了,沈家众人的心思也各异,怎么也没有为他出头的,竟是由着这事儿糊弄过去了。

毕竟沈鸢活着,是多个负累,但沈鸢死了,他那份儿遗产,大家都能得些便宜。

更何况。

原本那样锦绣前程的一个人遭难了,总有人想上去踩一脚。

知雪说这些时正在煎药,想在提起来这事儿就生气:“夫人老爷在的时候,个个儿待公子都是亲善有加,待人一走,便都变了脸了。”

“夫人临走前,还叮嘱过我跟照霜,请我们好好照顾公子,哪知我跟照霜……这样没用。”

“后头公子醒了,学着过日子,在他们面前也立起来了……只是……也变了个样。”

心思深沉,苍白敏感。

被变着法儿说过灾星,被说过克父克母,冷言冷语吃过,委屈也受过。

他在那样复杂的一家子人里,察言观色,学着心机手段,就这样护着两个小姑娘,挣扎着活过来了。

心思一天比一天重,身子一天却比一天差。

靖安侯府几次写信询问,都被搪塞了过去,只道沈鸢如今缠绵病榻,受不得风、见不得外人。

直到侯夫人实在忍不住,带着一群大夫,千里迢迢奔去江南,只为了看一眼萧宝意的儿子过得好不好。

这才发现,当年那个披雪折梅,庭前舞剑的少年,已是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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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瓒是吃了些酒,喝得醺醺的,才回去的。

夏日的燥热,到了晚间门倒是去了很多,风一吹,分外的舒爽,仿佛那郁结的、见不得人的心思也随风而散了。

没回自己的枕戈院,摸去沈鸢的松风院倒是熟门熟路。

过去一瞧,那小病秧子屋里的灯果然还亮着。

花窗映着一个瘦削的身影,便是在低头静静地写什么。

不愧是沈案首。

管他是外出游玩刚回来,还是马上就要被收为义子,念书总是不能放下的。

他便忍不住笑了笑,走到窗下,屈指轻轻敲了敲。

便听得“笃笃”两声。

屋里的人影顿了顿。

隔了一会儿,那小病秧子不情不愿将窗给推开了,淡淡瞧他,说:“你怎的这时候过来了。”

() 卫瓒手一撑,便轻轻松松跳进屋里头,懒洋洋地笑了一声,道:“想来就来了。”

沈鸢嗅出他身上的酒气,拧起秀致的眉,问他:“你吃了酒了?”

他便笑了一声,说:“是吃了一点,你可别去向我爹告黑状。”

他说着,便半点儿不客气走到沈鸢的案前,眯着眼睛,去看沈鸢桌上的字。

他吃得几分醉,却也能瞧出,上头写的是几页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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