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2 / 2)
沈惊瓷微怔两秒,视线停留。她一惊,想起什么,猛地抬起自己的手腕——上面空落落的。
忘记了,上次纳新忘记拿回来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蓦然闯入脑海,陈池驭手上的,和她的好像。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内心就像是有千万朵浪花接踵而来,砸在礁石上荡出波纹,泛起涟漪,还蕴着旖旎的水光。
沈惊瓷不敢相信的盯着陈池驭的手腕,
微眯起眼睛,想看的更清楚。
纯黑的素圈,竟然真的一模一样。
紧接着陈池驭放下了手,沈惊瓷的视野被挡。
孟有博起哄的最大,陈池驭斜睨过去,轻笑了下。
他转过身,一只手抽下脖子上的毛巾,另一只捏着瓶身的手丢向孟有博。
“喜欢给你了。”
同时,那个女生跑回原位。另一人奚落道:“都说了陈池驭不给微信,这下死心了?”
“没有,下次还来。”那个女生回头,双手抱胸的盯着球场,就算看到水到了孟有博身上也没在意,豁出去了一幅势在必得的样子:“反正他身边没有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沈惊瓷没有反应,她脚像生根,鬼迷心窍般的,画面一遍遍重放。
脑子里全是陈池驭手上为什么会带着她的皮筋。
那些人的球打完了,一帮人走到场地边缘
陈池驭坐在了篮球场绿栏边的凳子上,手肘抵着膝。两条长腿敞开着,浑身荷尔蒙在散发,侧头和身边人说着话。
孟有博走在最后,不知怎么敏锐的发现了后面站着的沈惊瓷。
他一顿,手抬起来对着沈惊瓷,叫她:“哎你不是”
沈惊瓷没想到会被认出来,她刚要走的脚步急刹车一样停住。
孟有博话说到一半卡住,他叫不上沈惊瓷的名字。
周围的人渐渐散了,向着各个方向走着,沈惊瓷一动不动的站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少女局促不安的手握紧了袋子,头一次没预设好撞见时应该怎样解释这种碰巧的反应。
她直愣愣的僵在原地。
陈池驭听见孟有博的动静,掀起眼皮看到了孟有博手势。人站在他面前叽叽歪歪半天,他嫌不耐烦的跟着回头,却一眼瞧见尽头的沈惊瓷。
陈池驭眉骨一挑。
他眼中带着刚运动完的倦怠,眼皮耸拉着,笑不达眼底。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沈惊瓷的方向看着,几秒后,了然。
看样子是认出沈惊瓷了。
沈惊瓷也看到了,脑袋嗡嗡的转不动。
陈池驭眼中促狭的笑意,让她一步步上瘾。
但上次见面的挑逗又时时刻刻冒出来。
陈池驭是怎么想的。
转眼,孟有博就走上来了,他隔着铁栏跟沈惊瓷打招呼。
“哎妹妹,你也来看我们打球啊。”
沈惊瓷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随口就扯了句:“路过的。”
“噢噢哦。”孟有博笑嘻嘻的问:“怎么样,打的不错吧,机械那帮崽子根本干不过我们。”
透过孟有博宽厚的身子,沈惊瓷不小心看到后面一群人望着这边的视线。
人好多,他就在那里,还看到了自己。沈惊瓷指甲掐着手心让自己表现得正常。
孟有博还在邀请沈惊瓷下次来继续看,体育馆,正式的:“你喜欢的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留前排啊。”
顾不得自己答应了什么,沈惊瓷截住孟有博滔滔不绝的话:“学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行。”孟有博说:“面试别忘来啊,虽然陈池驭不让我给你们放水,但我觉得学妹你可以的。”
沈惊瓷也不知道孟有博对她哪来的信心,一幅很熟稔的样子。
她不会拒绝,走的脚步都匆忙。
另一头晃回球场的孟有博,正对上一窝打趣的眼神:“行啊胖子,什么情况啊。”
孟有博皱着眉招手:“去去去,人家顺路,什么什么情况。”
不知道是谁眼尖,一下子看穿沈惊瓷手上拿的是什么:“你家球场和食堂顺路,这附近什么时候有辣椒小炒了我怎么不知道。”
孟有博显然没有注意这些,他挠了挠头:“那人姑娘就这么说的,总不可能暗恋我绕这么远吧。”
闻言,陈池驭回头随意的扫了一眼离开的那道纤细身影。
他拧上矿泉水盖子,对孟有博轻嗤:“看来还有点自知之明。”
孟有博一听:“!!!你妈的!!”
陈池驭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我行我素样儿,拿起手机滑了下消息,忽然立起身来。
“阿驭,去哪儿?”有人问:“一会儿不是说去喝酒?”
闹声小了,一众准备聚餐的人齐齐看过来。
陈池驭撂下句:“有事。”
他拎着东西要走,故意拍了拍孟有博肩膀,凑近他耳边对其他人笑:“帐记我上面,多喝点。”
有人管帐,自然不差一个人玩,几个人打趣的喊:“谢谢驭哥!!”
“好好玩。”
陈池驭回去草草冲了个澡,随手抓了件衣服套上。
灰绿色的越野在三院门口停下,井嘉誉已经等了会儿。他看到陈池驭下来立刻迎上,开门见山:“病历带过来没有。”
牛皮纸袋装着的一沓资料拍在井嘉泽胸前:“别墨迹。”
沈惊瓷接到沈鸿哲电话时,刚跟邱杉月解释完自己怎么回来晚了。
她撒了个小谎,吃饭的时候还有点惴惴不安。
好在邱杉月忙着乐,根本没有多问。
沈惊瓷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到阳台带上门。
“喂爸。”
“有时间,嗯,阿枞”
那头语气有点急,沈惊瓷想问阿枞醒着吗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听着那边的要求,沈惊瓷一一记下,她平静的说:“好,我马上过来。”
这个时候的新鲜荔枝并不好找,沈惊瓷跑了好几个超市才买到一小盒。
但想着是阿枞要吃,干脆又拿了几盒。
她找了个空地,从五盒荔枝中,挑出最新鲜的,放在一个干净的袋子里。
时间耽误不少,再跑赶到医院时洁净的额头沾满汗珠。
她呼吸急促,停在病房门口,慌神般的照顾了下自己的形象。
盯着模糊的玻璃,沈惊瓷深吸一口气,手终于搭上门把。
病房空落落的,花白的背景,只有床上躺着一个削瘦的身影。
少年倚着床背,一动不动的盯着狭窄的窗外的景象。皮肤病态的白,头发是很短的寸头,宽大的蓝白色病号服套在他身上,格格不入。
沈惊瓷推门的手一顿,眼睛霎时被刺痛。
而床上的人听见这边窸窣的动静,缓缓地侧过头。
很慢,露出一双宛如深潭死水的眼睛。
沈惊瓷与那双眼睛对视,愧疚一遍遍侵蚀着心脏。她嘴唇蠕动了下,开口的声音发涩:“阿枞。”
少年看到是沈惊瓷,面无表情的面孔上有了波澜,他眼睛亮了下,冒出一丝苍白的笑意,唇角看着扯动的费劲。
人终于是有了点生气,只不过声音有些哑,一种脆弱的少年气。
“姐——”
医院萧条的走廊,混着消毒水的味道,空气难捱。
少女穿着一袭米色长裙,只露出泛红的脚腕。两条胳膊如玉藕般折着,倚着白漆裹住的墙,摇摇欲坠。
而尽头的陈池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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