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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要等我,不可以一言不发就离开,不然我会生气。”

林业绥轻笑着嗯了声。

谢宝因撑案起身,曳着曲裾袍离开。

望着妻子离开的方向,林业绥的眼尾渐渐变得湿润,他喃喃自言:“绥自长子,年已成立,未及婚媾。承贤第五女,令淑有闻,四德兼备。愿托高媛,谨因博陵林氏,敢以礼请。”

寂静的堂上,落针可闻。

男子踞在席上,脑袋微微低垂着,双手搭在大腿之上,阳光从外照射到堂上,照耀着他消瘦刚毅的侧脸,安安静静。

那卷《道德经》的竹简就掉落在他身侧。

他穿的玄色直裾深衣,衣上有精美的金色纹绣,还有的大片松柏,如同其人,风骨不折,即使现在走了,也依然还是跽坐端正。

从居室急切归来的谢宝因站在堂上,她用力握着手中帛书,望着前面不语,在缓步走过去以后,屈膝跪在男子身侧,右手轻微战栗着缓缓抚上他还有余温的脸颊,也就这一下,男子猛然倒在她怀中。

她知道,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气绝。

一股巨大的哀痛猛然袭来,心中恍若被手所拽,让她不能喘息,红丝也在顷刻间充斥着眼睛,眼里的白色顷刻化为红。

她张开双手将男子拥入怀,张口的同时,一滴眼泪混杂着血珠滑落下来:“是在等我来才离开?我就知道你不会食言,但你还是离开早了,没有听见我说‘即使未能白头,但能与你在世上遇见,携手走到如今,幼福再无遗恨’。”

“好好安寝,你太累了。”

“其实这些年你才是最累的。”

侍从的家臣见状,迅速遣人去讣告。

林真悫、林真琰来至堂上,见到的是阿娘失礼的踞坐在地上,而非坐席,不言不语,满眼血红,怀中还抱着他们没了气息的阿翁。

两人当下伏拜恸哭。

闻见哭声,谢宝因则轻轻拍着男子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哄他寝寐,她不再流泪,不再伤心,只是默默的感受着怀中的人变凉变硬。

今日是九月初二。

他们刚好夫妻二十载。

博陵林氏讣告士族以后。

李乙在哀痛之中下诏,让其陪葬怀陵,葬入主陵右边最大的陵墓,并在怀陵建其寝殿,命人四时日月祭祀,同时获赠太傅、列侯,谥号“文成”。

丧礼是林真悫与家中崔夫人所治理,林业绥就躺在外面绘有五彩纹饰的棺椁中,来了许多人看他。

而堂上置有钟、鼎、壶等青铜礼器,七名家臣在棺椁左右拱手默哀。

谢宝因则穿着斩衰之孝,手中执杖,高髻之上只有一根白色的冠绳缨,她就站在北面迎候来哀悼的士族,始终未曾再哀泣。

林圆韫来家中伤悼父亲的时候,看见阿娘的举止言行,不置一言,因为他们三姊弟少时就知道。

父亲要更爱阿娘。

父亲对外人都是淡漠以待,或是刚好的疏离,在儿时对他们也并不亲密,只有阿娘在面前才是有情欲的人。

她想,如此也好。

父亲不会伤心,阿娘也不会太伤心。

林业绥的棺椁在家中放置三日以后,由轊车送往怀陵,在寝殿又放置六日,而后再入陵墓,并选了身生前所穿的衣物供在寝殿。

衣服是谢宝因躬身所选的,乃他们成昏时的冕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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