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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孩子为重。”

随侍的媵婢双手奉巾。

谢宝因用佩巾轻拭两颊:“阿母怎会突然如此?”

“为了你二姊。”离开居室,行在楼阁间的甬道上,谢絮因才继续言道,“你应当也知晓,王三郎已于前几载便以用鸾胶再续婚姻,两家联系从此不再频繁,虽朝廷中还有阿父与王侍中,以致未到‘邻国相望 ,鸡犬之声相闻 ,民至老死 ,不相往来[3] ’,但前几日文朗成昏...阿母得知后,强撑病体去观礼,结果他竟不认谢家为他外祖,你二姊生他之难才丧命,他那一字一句都无外乎是在剜阿母的心。”

一路言谈回到堂上。

侍婢还在扫地设席。

听到堂外两姊所谈,谢珍果露出愤愤不平之色:“郁夷王氏以清谈玄学之家自居,简直是可笑,二姊为何会十七而殒命,皆因诞下他王文朗,今日他可以不认谢家,却绝不能不认二姊,况阿母多年来待他诸多宠爱,最后竟还来责备这一切都是当年阿父与与阿母不愿嫁五姊的过错。”

“他凭何为此怨愤?”

刚落席的谢絮因斜望向东面,厉声道:“小妹!”

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六七载,王文朗那时尚少,怎会知道其中详细,今日再提此事,不用细想便知是被谁指使,倘若沿波讨源,全因渭城的谢氏权势渐失,王氏才会有此管宁割席之举,又何必再言,增加阿妹隐痛。

位列东次席的谢珍果缄口以慎,后悔的抬头看向左侧,既怕女子神伤,又怕有损她身体。

待侍婢设好席,谢宝因提起衣裳下缉,离地一尺后,先后屈足在东面第一张坐席跪之,与谢絮因相望。

原在十姨身旁的林圆韫也依恋的跑来与阿母同席。

谢宝因伸手为女儿整飭着容服。

士族婣亲,一贯不容家中郎君与女郎从心而动,况王三郎此举是‘项庄拔剑舞,其意常在沛公’[5],为何要因此自苦。

时至日晡,谢晋渠与其妻归家,前来堂上相会,从官署归来的谢贤只命奴僕来禀他已知晓子女之孝,但因昨日为她们阿母一事,内心悲痛过度,不宜相见。

况此次也是为重疾的阿母前来,故以见范氏为主。

这便是推辞会面。

日入薄暮时,众人共进飧饔后。

李保母与八名侍婢手捧热汤奉给堂上诸人。

谢絮因眼光掠过堂上,看见这个从小抚育自己的保母,心里也感念她对范氏的情谊,出声关怀:“保母应多注意自身康健,我若未记错,你比阿母还小两岁,看着却要比她年迈。”

“多谢女郎掛心。”

李保母感动的深深一拜,后退着离开。

望着低头行礼退出去的妇人,谢絮因继而感嘆道:“阿母常言父母子女最好不要有任何羇绊,可最后她自己却因此而苦,一个外孙而已,又何至自苦如此。”

“阿母十月孕鬻诞下二姊,二姊又十月诞子。”谢宝因心有所感的望着在自己身侧玩鸠车的林圆韫,言语中含着哀慽,“阿母是痛惜二姊。”

范氏并非是因王文朗不认谢家为外祖如此,只因王文朗竟如此对待她所宠爱的女儿,是为生他丧命的谢若因而愤懑。

谢絮因饮完汤,想起早逝的二妹,温和的她也变得声色俱厉起来:“母死不认,已是不孝之甚。如今只冀望王文朗还未丧失那颗仁义之心与良心,勿要最后连生他之人都不愿再祭祀,勿使二妹寝殿里的长明灯熄灭,勿使她变成一缕无依无靠的孤魂,被野鬼蚕食。”

王三郎为与渭城谢氏划清界限,竟做到这种地步,命亲子王文朗来做此恶行。

谢宝因望向席位后侧的花树灯架。

灯盘里的那火还在熊熊燃烧着。

愿勿熄灭。

【?作者有话说】

[1]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乐府诗集·长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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