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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变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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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明煦认真地看着安德烈。

他很难用言语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安德烈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里,天地间昏昏沉沉的,许多东西被风声搅乱了,暴雨会融化一切。

他感到不安,这种情绪也影响到时岑。

但佣兵的血液流涌于身体,微妙的体温差稍稍缓解了焦躁。

沉默中,安德烈将湿漉漉的额发往后撩,同时仰起头,通过一双眼睛,与两个人对视。

他摇摇头,温声道:“不是太可怕的事情。只是空间毁灭后,沃瓦道斯就会苏醒,意识的主导权也将转移。”

说得还算轻松,时明煦却不相信如此简单。

他能听出安德烈的隐瞒。

安德烈显然也意识到对方的审慎。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制造空间消耗了很多能量,我可能需要沉睡一段时间......那样的话,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见了。”

他露出笑,声音又轻又缓:“小时,除却以上。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事情吗?”

于是,时明煦开口。

“七年前,你遵循契约,在野外重新寻找到沃瓦道斯后,温戈迫使祂销毁了你对吗?”

安德烈点点头。

研究员勉强坐到对方身侧,他撑住座椅间空隙——光轨的颠簸已经很厉害,安德烈身体瘦弱,就连坐稳也是一种奢望。

在车厢的摇晃间,时岑自然而然接管过他的的身体。时明煦终于得以安心思索,并尽量将声音放得轻缓:“抱歉,接下来的问题有些冒犯......”

“可以告诉我,是谁带走了你的头颅吗?以及沃瓦道斯——祂为什么又以那样的形态出现在A-159号城市遗迹?”

安德烈下意识往靠椅深处缩了一点,动作间衣领皱缩,疤痕顺势裸露半寸。。

他的声音也被含在阴影里,微微显出沙哑。

“温戈带走了我的脑袋。”他说,“那时温戈说,如果想要沃瓦道斯不被惩戒,我就应该代受其过。”

七年前,安德烈离开乐园后,去往陷落地的路途遥远。他没有代步工具,只好用最原始的方式前行——万幸,或许是已经同温戈结契的缘故,他也没有受到异变动植物的侵扰。

经历无数昼夜更迭后,城市的轮廓终于再看不清,风声减弱中,脚下的土地也愈发泥泞。当安德烈在B-150城市短暂歇息时,他发现一株稍显眼熟的植物。

......是那种盘踞在陷落地外围的藤蔓。

这意味着,遗骸的污染程度有所加大。但幸好,这些藤蔓还很孱弱,分布间也很零星。

“抵达B—150号城市遗迹时,我还在外围遇见几位佣兵。”安德烈说,“出于谨慎,我没去跟他们交谈。我偷偷躲起来了,听见他们要去陷落地,就藏进对方卡车的储物箱里,想要顺路搭一程。”

他实在走了太远也太久,虽无需过多进食,可生理上也已经逼近极限。

“他们载你去了哪座城市遗迹?”时明煦问(),“A-159号吗?”

“是。”安德烈继续讲下去?[()]?『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那时我躲在物资缝隙里,不知不觉就睡过去......我是在半夜,被一阵惨叫吵醒的。”

严格来说,那截藤蔓暴涨时,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锯齿状的尖刺瞬间撕裂了躯体。有人踉跄着往车厢扑来寻找武器,可是没有用——就在车厢被撞开的霎那,骨屑雪粒般炸开,溅了安德烈满头满脸。

红白混合,在安德烈灰扑扑的面容上留下突兀又饱和的色泽,宣告他见证一场死亡。

“那些藤蔓......”时明煦的思绪被霎那串联。此刻,关于雨季的一切记忆都被唤醒。

“那些藤蔓,也是导致1216号佣兵团五人死亡的元凶。”时岑接过他的话,他没有用心声,这样,已经属于四维的安德烈和时明煦就都可以听见。

时明煦沉默一瞬:“还有阿什利。”

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什么:“可是安德烈,按照你的表述,A-159号城市遗迹藤蔓在七年前的异变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如今。”

“是的,原本遗骸渗透的速度很缓慢。那是一次可怖的磁场事故。”安德烈点点头,“对于序者而言,藤蔓的作用是牢笼而非绞链。所以很快,温戈就出现处理此事,清除污染......祂发现我了。”

温戈沿着血与尘,俘获孱弱的远行者。

安德烈就这样被带回到陷落地。

刚开始时,温戈并未对此表示愤怒或困惑。祂只是很高兴,矿的品质有所回升,可很快,祂就觉察出异样——有一种同类的力量在陷落地隐约浮现,直至那只白色小蝾螈最终出现,告知祂矿的选择。

原来,矿早就决定要背叛祂。

“温戈将将我们带到放逐地,那是一座沙漠中的废城。”安德烈轻声说,“那里距离陷落地很远,气候也很干燥......沃瓦道斯没有自己的身体,蝾螈的特性影响着祂,会让祂在缺水时变得很孱弱。”

“温戈说,我是唯一一块被放逐的矿。”

他的声音沙哑又断续,快要彻底被浇灭在雨里,时岑操纵时明煦的身体,将驼色风衣脱下来,裹在安德烈身上。

“谢谢。”安德烈捏了一下领口,指节和声音一样苍白,“后来的事情,你们大概也能够猜到......在放逐地,沃瓦道斯沉默很久,最终咬开了我的胸膛。”

时明煦为他拢紧风衣,轻声说:“很痛吧。”

那应当是一场漫长又痛苦的死亡。

安德烈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时候,我的意识已经被和沃瓦道斯连接起来。”安德烈低声说,“祂啃噬我,获取我基因中的能量,也同样分担我的痛苦。被迫感受的过程确实有些难熬......但它是成功改换契约的唯一方式,我没有后悔过。”

尽管头脑迟钝,安德烈也仍记得当天发生的一切。

胸膛上的伤口起先很小

() ,在啃咬中,它一点点扩大,穿迭废墟的狂风将血腥味和呻|吟都扯碎了送到远方,有异变节肢类的寻味而来,被温戈碾碎在黄沙间。

主序者寸步不离,监视着这场漫长的死刑,B-110号城市遗迹成为独属于安德烈的坟场。

很快,他就虚弱得只能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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