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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陆曈平静道:“是取‘聪与敏,可恃而不可恃也’之意。”
裴云暎眸色微动。
陆曈垂下眼帘。
家中三个孩子,陆柔,取“柔而立”之名。父亲希望她温和而有主意。
陆谦,取“谦者,德之柄也”之名,家人盼他谦虚有礼,不盲目自大。
而她因年纪最小,最得家中娇宠,性情难免急躁,又总爱耍些小聪明,父亲便取之为敏,愿她聪明敏捷,却又不因此自骄,脚踏实地。
她幼时其实不大喜欢这个“敏”字,觉得世上明明有那么多好听好看的字,父亲博学多识,却偏要给自家三个孩子取字如此平庸,没有半分特点。因此过去倒宁愿旁人以小名“曈曈”称呼自己。
曈曈,元日,一听就与旁人不同。
后来她随芸娘到落梅峰上,芸娘到死之前都没问过她名字,只叫她“小十七”。而她下山时旁人问起,她也只说自己叫“陆曈”,好似说出“陆敏”二字,就是辜负了爹娘对她的期待,好似那个在落梅峰上捡尸试药、在盛京城里杀人栽赃的陆曈,与常武县爱笑爱闹、父母跟前承欢膝下的陆三姑娘原本就不是同一人。
自欺欺人。
“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的名字。”身侧人开口,打断了她思绪。
“曈曈,”他沉吟一下,笑着说道:“有一元复始之感。”
陆曈睫毛一颤。
他竟然猜到了。
也是,他手下人马消息通达。既能知道她生辰是元日,自然也能猜到曈曈这个乳名的含义。
陆曈没有说话,裴云暎想了想,道:“陆大夫好像读过很多书。”
如今男女都有官学,只不过,那都是些贵族才能上得起的。寻常私塾,除非是家中富裕的富户,譬如聘请吴秀才做女儿西席的那位老爷,大部分平人都不会读书——读书也是很费银子的。
陆曈慢慢地随着人流往前走:“我爹是教书先生,他认为姑娘应该多读书,以免日后被人骗。我和姐姐都是他亲自开蒙。”
父亲总是让她们读书。
偏偏陆曈幼时最讨厌读书。
她不明白念书有什么用,读书既不能像经商一样赚来银子,也不能在饿的时候当两个馒头吃。就连科考,常武县考上举人的也寥寥无几。更何况,她又不能像陆谦一样考状元做官。
隔壁家婶子笑着打趣她道:“三丫头要听你爹的话,好好念书,将来做个才女。你娘就是诗词做得好才被你爹喜欢的。”
陆曈狐疑地看了看远处晒衣裳的母亲,断然否认:“不对,我爹喜欢娘才不是因为娘会作诗,是因为我娘长得好看!”
邻人哈哈大笑,母亲却羞红了脸,提着木棒过来追打她:“死丫头又在胡说八道!”
“本来就是!”
到了夜里,她躲在被子里,看母亲在床头灯下缝补旧衣,遂问:“娘,为什么要读书,我不喜欢读书。”
母亲停下手中针线,想了想,答道:“读书如服药,药多力自行。”
“多读书呢,可以解惑。”
“解惑?”年幼的陆曈撇嘴,“有困惑,我可以去问爹,问姐姐,问二哥。”
“你呀,”母亲点着她的前额笑骂,“他们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如果你有不明白的事,可以从书里找到答案。”
“他们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陆曈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翻了个身,嘟囔道:“有姐姐二哥在,我才用不着读书。”
那时的陆曈是这么想的,以为世上的每一个问题,都有父母兄姊为她寻到答案,所有的困惑都会迎刃而解,不喜欢的事可以不做,不喜欢读的书可以不读。
而家人永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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