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章(1 / 2)
从记事开始, 谢琋就是家族里最受宠的小少爷。
因为刚出生的时候体弱的关系,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易碎品般照顾,父母将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照顾他上, 而哥哥早熟懂事, 也明白弟弟能够活下来有多么不易, 所以向来都宠着生病的弟弟。
谢琋的童年的确过得很辛苦,从出生到五岁的那段时间里,他几乎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他的身体是先天不足, 所以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并且就算是对于其他人非常普通的感冒发烧,在他的身上也会折腾很久才能够恢复, 即使是用上最好的治疗仪器也没有办法改变状况。
为了避免生病, 谢琋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房间当中休养,只有在天气极好的情况下, 他才能够被允许从房间里出去走走。
大概是因为在年幼的时候被闷在房间里的时间太多了,所以在谢琋的身体终于被调养起来, 能够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之后,得到自由的谢琋就像是脱了笼的鸟儿。他完全改了往日的弱气和文静,成了岳昼星上的混世小魔王,每天都会想方设法地折腾花样出来,把四周搅得天翻地覆,把家族里的长辈气得焦头烂额。
然而即使是这样, 依然没人会训斥谢琋, 对于长辈们来说, 这孩子幼时的生活实在是太难熬, 所以他们也都不愿意对谢琋有过分的要求, 只要谢琋能够好好活着,过得快乐,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
长此以往,被无底线纵容着的谢琋也就成了周围孩子们中的老大。
年幼的谢琋无法无天,没人能够管得住,而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欺负隔壁家那个比他年长了半岁的孩子。
那个家伙的名字叫做徐音洲。
徐音洲是徐家的大少爷,就像是谢家一样,徐家也是在岳昼星上颇有名望的家族,不过在风头上,同为向导家族的徐家总要被谢家压上不少。
同样的,在资历上,徐音洲也总是比同龄的谢琋压了不少。
要说起来谢琋在让人头疼的同时,他的存在也的确称得上是个奇迹。
在出生时所有医生都认为他活不下来的状况下,他顽强地活了下来,并且在经过五年的调养之后,他甚至完全恢复健康,变得活蹦乱跳比谁都要精力充沛。
不光如此,他明明是在五岁前养病,五岁后瞎玩,比谁都要不服管教,从来没花心思在训练上面,然而他的向导天赋却出奇地高,甚至于比从小认真努力的徐音洲还要强上不少。
徐音洲是长辈们眼中完美的家族继承人,他勤奋懂事,是那批孩子当中最听话乖巧的,也是最努力训练的,向来深得长辈们的喜欢。
在谢琋的眼里,徐音洲就是朵乖巧的小白花,总是摆出弱小可怜的样子,博得长辈们的关心。
当然作为最听话&#30340
;乖小孩,徐音洲最讨厌的也就是谢琋这样没有规矩的家伙。
两个人明面上的交锋不少,背地里更是争锋相对,然而不管是打架还是搬救兵,徐音洲通通不是谢琋的对手。
打架的时候谢琋的招数千奇百怪,肉搏起来更是比别的小孩都狠,而徐音洲虽然认真训练,但到底只是个普通向导,只会在精神力方面的招数,所以自然也只会被人欺负。
而论起搬救兵,谢琋敢说是第二,就没人敢说是第一,每次长辈们到场,谢琋总会在徐音洲开口之前,就率先表演起来,让徐音洲没有办法再继续控诉下去。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谢家把他们的小少爷宝贝得不行,所以没人会真的和这位小少爷争论对错。
从某种程度上说,谢琋在真正懂事之前,可以说是个卑鄙又无耻至极的家伙,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别人,仗着别人对自己的宠爱横行霸道,闯祸捣乱喝酒赌博,少年时期里该做不该做的事情,他几乎全都做了个遍。
甚至于在当时,很多人都担心谢琋会走上邪路。
不过到了最后,这些让人担心的事情直到最后都没有发生,因为岳昼星上所有的一切,都终结在谢琋十八岁的那场灾难当中。
对于谢琋来说,那天和往常其实没有任何的区别,他早上起床后就出门去了训练场,看着其他人训练,闲着无聊顺便上去以收拾他们取乐了一番。
和平常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在回去之前,谢琋在训练场楼道的角落里撞见了徐音洲。
徐音洲看起来像是故意在那里等待着谢琋,平常的谢琋与徐音洲针锋相对,那天徐音洲却不知道为什么破天荒地和谢琋说了很多的话,并且难得地没有在几句话之内吵起来。
但没多久谢琋就腻味了徐音洲听起来虚假至极的关心,在接到自己哥哥的通讯之后就要回家里去,那天是他们办家宴的时间,整个谢家上下所有人都会回去,作为家族小少爷的谢琋当然也必须要在场。
谢琋说着就绕过徐音洲准备离开,但徐音洲生气地白着脸,却忍不住站在后面大声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么傲慢,所以才会被人讨厌!所以你才会跌跟头!你等着看吧!”
谢琋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根本没有把徐音洲的话当回事,然而等到他真正尝到跌倒的滋味,所有的事情就都来不及了。
那天是宴会的日子,谢琋作为小少爷穿着礼服被打扮得光鲜亮丽从楼上下来,然而就在同时,他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声音突然穿破空气直接落在了他的脑中,整个宴会的气氛霎时间变得诡异起来,似乎所有人都同时听到了那样的声音,不少人愕然抬头朝着外面望去,也有人扶着墙面脸色苍白地往下倒去,而在谢琋的印象当中,他昏倒之前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他的大哥谢璨边喊着他的名字边慌张地向他跑来的样子。
接着谢琋就失去了意识。
等待着再次醒来的谢琋的,是令人绝望的无尽折磨。
当初参加家宴的所有人都被关在了奇怪&#303
40;研究基地当中,谢琋记得自己刚醒来时候的情景,他整个人被关在奇怪的类似治疗舱的机器内部,被泡在浅绿色像是营养液的液体当中,整个人飘在液体里面,而一群有着坚硬黑色外壳,形貌古怪的虫族,正低头站在他的面前,研究着面前的机器。
那机器下方有着许多谢琋看不懂的按钮和操作装置,起初谢琋根本不明白那是什么,但随着那群人开始使用这个机械,谢琋就瞬间明白了过来。
每当他们操纵其中某个开关,或是触碰操作台其中的某个按钮,谢琋就会随之感觉到来自精神上的无限痛楚。
对于他来说,每当他们按动不同的按钮,那些痛楚都是不同的,谢琋没有办法去形容那种痛楚,但他的确是令人意识几乎要脱离□□的疼痛。
但毫无例外的是,那些痛楚都是真实存在且无法挣脱的。
谢琋曾经在幼年的时候因为体弱而不断挣扎在生死之间,他以为那样的痛苦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但等到这个时候,被关在像是胶囊般的舱中,被人以那样的痛苦加身,他才知道折磨其实是永远都不会有尽头,也永远不可能习惯的。
精神的折磨让谢琋神智恍惚,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面前的这群虫族是在以他作为实验体,试图在他的身上证实什么东西。
而在折磨的间隙,他偶尔也会在朦胧间听见来自父母,或者来自哥哥他们的呐喊声,那些声音让谢琋在绝望中心里生出了点慰藉和希望,也让他有了某种可以称之为信念的东西。
痛苦会将时间无限地拉长,纵然谢琋其实更希望自己能够睡去,能够在这样的折磨中拥有片刻的休憩时间,然而那永无休止的折磨却根本不会给他任何休息的机会。舱内的营养液为他提供了生存所需要的能量,机器的能力甚至让他不需要睡眠,只能永远清醒地被动接受这种痛楚。
而也在这无限被拉长的时间里,谢琋将自己这十来年的记忆从头到尾地回顾了无数遍,才似乎终于体会到成长所要付出的代价。
他被家族宠得太好,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很多时候他都忘记了自己本应该做什么,本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直到现在他被人关在这里,他的父母和哥哥都同样被困在其中,没有人能够救他,而当天空真正塌陷下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办法躲在任何人的身后,因为没有人能够选择是站在阴影下还是站在太阳下。
他开始意识到许多东西,然后他在偶然间听到了那群虫族的对话,并且知道了他们的实验计划和目的。
那群虫族之所以挑中他作为初个实验对象,似乎是因为他具有着不错的精神力天赋,有着很大的潜能可以在刺激下激发出更强大的精神力。
而这群虫族的实验似乎暂时只能以单独的个体进行,而不能批量操作,所以除非他受不住折磨死去,实验失败,否则他们暂时不会更换其他的实验体。
原本
在痛楚中寄望着自己能够尽快死去的谢琋,在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默默地改变了主意。
他想为其他人撑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终究会变成什么样子,但他希望从来都被众人宠着,过去连半点风雨都没有遇见过的自己,能够为其他人至少做点什么。
或许再多一会儿,就会有人前来救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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