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2 / 2)
宋时眠原本还挺感伤的,顿时被他的发言给气笑了,他甩开他的手,站起来踹了男人一下,“起来,跪门边像什么话?”
他的表情太过于淡定,厉潮一时间拿不准他心里的想法,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那我换个地方跪?”
宋时眠,“……”
他恨铁不成钢地锤了男人一拳,“我饿了,要吃饭。”
他朝沙发边走去,男人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语气小心翼翼的,“哥哥,没做饭,面条可以吗?”
宋时眠被他叫得耳根有些痒。
当初那个胖乎乎的小胖子跟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声音黏黏糊糊的,像个小甜糕。现在长这么大,还比他高,声音又低又沉,这声哥哥叫得宋时眠心里头划过一阵酥麻,心里头直呼要命。
他不说话,厉潮犹豫着又喊了声。
“哥哥?”
哥个屁啊!
宋时眠怒声道,“哥什么哥?你是鸽子
() 吗?要做就去做,跟在我身后干什么?”
厉潮犹豫了瞬,最终还是默默闭上嘴,转身进了厨房。
宋时眠倒在沙发上,他抱着抱枕滚了圈,阖上眼睛,在心底慢慢吐了口气。
其实当年的事说不生气是假的,可随着长大,他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世上的所有承若都不一定要兑现。
只不过十七岁的那场雨太大了,现在想起来宋时眠还是觉得冷。
他也不敢听厉潮解释,如果那些他耿耿于怀的事在对方心里其实不值一提,那么他要用什么心态来面对现在的厉潮呢?
生平第一次,宋时眠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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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潮的面煮得很快,上面还卧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他将面放在升降茶几上,将茶几调节成合适的高度,没坐下,而是蹲在了宋时眠面前。
他看着青年握着筷子沉默着吃了口面,纤长的眼睫往下扫,整个人看起来很沉默。
厉潮缓了缓才开口,“我可以说吗?”
宋时眠捏紧筷子,他沉默了会,咬断嘴里的面条。
“我不知道。”他说,“厉潮,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不好。”
厉潮看着他,“我不想这件事成为你心底的一根刺。我隐瞒你不是想一辈子都不告诉你,我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是我在害怕,可我的害怕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
“眠眠,错的不是你,是我。”
“我接受你的一切决定。”他的神色很认真,“我也会希望你能可怜可怜我,但这可怜是在你能接受的范围里。”
“你比什么都重要。”
你比什么都重要……
宋时眠搅动的动作停了下来,面条的热气在脸上氤氲开,眼睛差点被雾气氲湿,落下潮湿的水汽。
他别过脸,觉得厉潮很讨厌。
明明什么都没说,搞得现在他都想原谅他了。
在过去的时光里,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为两人的友情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两人说不上闹了矛盾。
宋时眠十七岁生日那天跟厉潮约好了,可他站在树下从下午等到深夜也没等来赴约的人。
盛夏的雨说来就来,他固执又沉默的不肯挪动一步,汹涌的雨将他由里到外淋湿。
厉潮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等他去问的时候,他已经从学校里退学了。
关于他的一切,顷刻间被抹得干干净净。
宋时眠的眼睛因为那场大雨变得更加严重,他唯一的一次叛逆都用在了那场雨里,而结果很明确的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他不得已休学,跟着父母搬家到A市。
所有青春期的心事都被封存在江城那连绵的雨季里,再也没有跟人提起过。
“对不起。”
厉潮的语气很
艰难,那几年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几年,就连江清韵和厉劭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及。
“在你找不到我的那半年,我其实躺在医院里。”
准确来说是ICU,病危通知不要钱一样送到江清韵和厉劭手里,如果不是厉家有钱,那高额的费用足够他死几次了。
“我昏过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搬走了,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我找不到你了。”
宋时眠万万没想到事实的真相会是这样的。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我不是把我的联系方式给过你吗?”
高大的男人在他跟前垂下头,“抱歉,被我弄坏了。”
他的手被脚踩在淤泥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心里的那团纸被黄色的泥水一点点浸透,黑色的笔迹在粗糙的纸页上晕染,然后一点点化掉。
他什么也抓不住。
宋时眠大致能猜到为什么会被“弄坏”。
“你为什么会忽然晕过去?”
“我犯病了,一不小心就晕了过去,可能是我体质不太好,所以睡了好久。”
他轻飘飘地将自己的病揭了过去,“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我回去也有找过你,可你家都被搬空了,问了邻居他们也不知道,只说带你去治病。”
其实以厉家的能力,找一个人轻而易举。
可厉潮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和他过度肥胖的躯体相违和的是他越来越微弱的脉搏。
如果迎接他的是死亡的话,他宁愿在宋时眠的记忆里,自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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