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玖拾叁(2 / 2)
他转头对弟子们说:“都坐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乾曜长老在外头歇斯
底里(),几个弟子本就不敢多动。
钟隐月这样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们便一同捣蒜似的忙点头。
钟隐月往外走去。
正巧,他刚走到宫门前,乾曜长老就顶着一张脸红脖子粗,好像要把一双眼睛都活瞪出来的脸进来了。
见到面目平静抱着双臂悠哉悠哉往外走,全然不慌不忙的钟隐月,耿明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一甩袖子,勃然大怒:“你还有脸在这儿站着!?”
钟隐月笑出了声,两手一摊:“师兄,你说话真有意思,这是玉鸾宫啊,我不在这儿站着去哪儿站着?乾曜宫吗?”
“你还有脸说乾曜宫!”耿明机喊,“你作为门中师弟,作为门中长老,把顶上师兄的山宫炸了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我本都不想多问责你了!可没想到,你这次竟然,竟然……你欺人太甚!”
“我欺你什么了?”
“你还有脸问!?”耿明机回手一抬,指向乾曜宫的方向,气得说话都抖了,“白忍冬……白忍冬,那可是你门下弟子!!”
“而你!你却不顾师徒情义,明知那剑里有秘境之主的法术,却隐瞒不报!”
“你怕不是早就知道那剑会反噬,也早就想把他交给乾曜门……才隐瞒不报,将剑交给了他吧!”耿明机声音低了几分,“你这用心险恶的小人!”
他话说到这儿,钟隐月才终于知道他是干嘛来的了。
白忍冬被剑反噬入魔,砍伤无数同门,耿明机觉得是钟隐月干的。
钟隐月笑出声来,又觉得这会儿笑实在不好,抹了抹脸,把笑压了回去。
他说:“师兄,你被气得脑子不好使了吧?我若早有把他让给你,顺便害你的心思,旁的有多少更好用的法子呢?何必非要用这我自己心里都没底的法子?”
耿明机一哽。
钟隐月说得没错。
诛生剑是万年秘境里的仙剑,剑中的反噬法术更是秘境之主所设。
万年秘境的秘境之主,大乘期的长老也很难战胜,更别提他所下的法术。若用这把剑行“凶”,不可控的事实在太多太多。
钟隐月都能召天雷了,还是个比剑修更精通法术的符修。旁的更好用的,也能达到如今这效果的法子,他手上只会多不会少。
耿明机嘴唇哆嗦两下,又怒道:“你少来这套!不论如何,那白忍冬都是你门下的,他这把剑,是你看着他拿来的!”
说着,耿明机往前来了两步。
他凑近钟隐月,死盯着他的眼睛。两人距离立即变得极近,目光交集间,针锋对麦芒。
耿明机眯起眼睛,低声道:“你这样的修为,我不信你看不出那剑里有法术。”
“那还真不好意思。”钟隐月笑着歪歪脑袋,“一把万年的仙剑,不去刻意摸一摸,查探一番,我确实会不知道。”
“他的确不会知道。”
后面又传来声音。
耿明机后退半步,转过
() 头。
灵泽长老走上台阶来,站到了宫门前。
她平静看向耿明机。
“万年仙剑中的剑气本就极其强烈,自身便带着惊天的灵力灵气。若不心有怀疑,刻意去查探一番,根本无法察觉其中有反噬之法。”她说,“请师兄不要因为今日之事过于恶劣,便将气撒到师弟身上。”
耿明机一时无言。
他气得表情发抖,又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他这样就对了。
钟隐月在一旁瞧着他,心里就明白。
白忍冬如今那样是无法全力参加大会了,玉鸾宫里又有沈怅雪。这次仙门大会出战,沈怅雪顶的便不是他耿明机那乾曜宫的名头,是钟隐月这边玉鸾宫的名头。
白忍冬如今的状况,是打不过沈怅雪的。
多少是耿明机亲自教出来的剑修,沈怅雪如今什么水准,耿明机自是清楚。
白忍冬赢不了,乾曜山便不能在仙门大会上帮耿明机重夺门内地位。
虽说大会最后也有长老之间的比武,但耿明机如今没了剑,没了炉鼎,怕是修为也被罪业吃了不少。
钟隐月如今又是大乘……
钟隐月看向他的目光都忍不住同情了许多。
乾曜山真是前途渺茫。
“师兄也是一时心急,我理解。”钟隐月一脸同情地拍拍他,“别担心,白忍冬天赋异禀。我虽不知如今他情况如何,但想必只要养个数月,应当就能痊愈了。”
耿明机气得一把推开他:“滚!”
钟隐月从来没被人骂“滚”骂得这么心情愉悦过。
他笑了笑,又关怀道:“师兄门中弟子伤势如何?都伤了几人?可都还好?若是门中灵药不够,师弟这边还有许多存货,您可都拿着走。”
“你够了没有!?”耿明机又开始咆哮,“你到底要说多少风凉话才算够,那是你门中弟子!”
“曾经。”钟隐月补充,“现在是你的。”
“你少来!”耿明机骂道,“还说我呢,沈怅雪到你门下已有数月了!可如今都不见你前去禀报掌门命锁之事,怕不是如今还没上呢吧!”
“门下放着一只妖物横行霸道,你如中了妖术一般满眼宠爱!玉鸾,就算今日白忍冬之事与你无关,我作为师兄,也必须好生规整规整你了!”
“把沈怅雪叫来!”耿明机说,“我一会儿也去将掌门请来!今日,就在此处,你必须为他戴上命锁!”
钟隐月神色一变。
-
宫舍之中,沈怅雪静静跪坐在地上,手拿一方帕子,细细擦拭着手中的剑。
他神色冷静,面无波澜,心中却十分不宁。
他向来如此,一向能把心中所想的事藏得极深,可又极爱想得很深。
他脑海中仍是午前来寻钟隐月的魔尊。
他暗暗咬紧了牙根,手中不自禁用力几分。
心中泛起很大波澜,他却不示与人
。哪怕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愿表露半分。
他又想起钟隐月回绝魔尊的话。
他想,钟隐月对命锁之事定然也是这样想的。他根本没有打算答应他,所以便一直拖着。
钟隐月不会锁他。
钟隐月还是那样想的。他无所谓沈怅雪想不想什么自由,他从来就没打算锁过他。
他根本就没打算答应他,根本就没打算答应他……钟隐月骗他。
骗子。
那他与别的弟子有什么分别……身上没有多的东西也没有少的东西,钟隐月宠爱他却也直呼他的全名,他或许也没什么特别的……
钟隐月确实爱他,可这爱没有期限。
或许他随时都会变心,这天底下会变心的人多的是。
他真变心了又该如何?
他如今都已经默许魔尊那般唤他。日后,这仙修界的事那般凶险,万一生出了感情……若是到了那天,他又心中有了魔尊,现在给他的这些情爱自然又都能给魔尊……
他会被丢下吗?
这世上丢下灵修的负心人那般多……
……
沈怅雪心中的不甘开始翻涌。随之一起在心中翻腾起来的,还有另一个他明知不可,但又不停膨胀变大着的想法。
他不愿锁……
沈怅雪心中越发不安,擦剑的手都开始发抖。他想,钟隐月既然不愿锁,那是否就是想留后路,想方便自己随时能放手。
他想放手……
他怎么能放手,他不能放手。
他若不愿锁,那就……
那就……
不该有的想法在心中越发膨大,逐渐一发不可收拾。沈怅雪再也无法控制,便由着这心思彻底占据心中。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钟隐月与魔尊说话的模样,又浮现起他与其他弟子说话的神色。他想起钟隐月伏案忙碌的表情,又想起他饮茶时滚动的喉结。
钟隐月该有一些只对着沈怅雪才能露的模样。
他若没有,那便逼着他……
沈怅雪神色渐沉。似是感受到他的情绪,手中的剑忽然起了灵光,在他手中嗡嗡作响。
突然指尖一痛,沈怅雪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
他低头一看,是剑刃不小心划到了手。指尖上被划出鲜血,殷红得刺眼。
沈怅雪面无表情地低头望了会儿,将血抹到帕子上,又用帕子抹去剑刃上沾染到的指尖血。
饮了剑主之血,听悲剑再次不安震动,发出阵阵剑鸣声来。
沈怅雪摸了两下剑身,刚安抚好他,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沈怅雪收剑入鞘,起身去开门。
门开来,温寒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
“师兄!”看见他,温寒着急起来,“师兄,你快去山宫吧,乾曜长老来逼师尊给你上锁了!”
沈怅雪一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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