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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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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公输明也狠狠遭受了顿家法,被公输兴与公输庆联手送回老家,修书族中,禀明事情原委,令其严加管教。

得闻消息,柏山与赵过怔愣半晌,想到当日刘据奇怪的神色与意有所指的言语,突然有些明悟。

********

宫中。

燕绥前来禀报之时,刘据并不在东宫,而与刘彻在一处。

听完,刘据一点也不意外,轻啧摇头:“他果然不是完全清清白白。”

刘彻挑眉:“你对他一直存有怀疑,所以当日未曾画出具体设计手稿,但找到方向,有些许构思想法的人一共五个。

“公输野犯事,自然被剔除,其余三人你都给予肯定,收入格物司,唯独公输明,你直接越过,未置一言?”

刘据颔首。采芹之事他铭记于心,一直相信雁过留声,人过留痕。

凡留下痕迹,不说必定全都有蹊跷,但大部分是逃不过这个准则的。似鄂邑,亦似公输明。

对鄂邑,无法按律处置,只看他们私下如何责罚。对公输明,他也一视同仁,无确凿实证之事,不以律法处置,将问题抛给公输家,端看公输家怎

么责罚。

刘据抿唇,又好奇询问:“公输明为何要害公输野?”

燕绥回答:“公输明并不是要害公输野。公输野性格张扬,行事鲁莽,但他心思单纯,城府不深。

“相反,公输明有几分小聪明,从前自己想做又不敢做之事,多是撺掇公输野一起,如此也有个伴。”

刘据顿住,直接戳破他的委婉之言:“不只有个伴吧。以公输野又蠢又冲动的性格,还可为他冲锋。

“成了,他可以跟着达成目的;不成,跳得最欢最引人注意的是公输野,追责处罚的时候,公输野占大头。他这个始作俑者的过错反而小了。”

燕绥点头:“是。殿下精辟。往日这种事,公输明做得多了,成了习惯。这回也很自然地想如法炮制。

“他无意中看到赵过手稿,自己动了心,又害怕,就想拉上公输野一起。寻思着他们抄一部分改一部分,做得聪明些,或许可以过关。”

说到此,燕绥顿了片刻才接着说;“哪知这回公输野的想法如此与众不同,公输明原以为他是畏惧殿下,不敢在殿下面前做手脚。既如此,他也害怕,就放弃了。结果公输野竟是打得这个主意。”

燕绥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刘据也很一言难尽,感慨道:“好在公输家还是有明白人的。公输兴与公输庆都不错。公输庆同他们是兄弟,差别怎么这么大。”

刘彻轻笑:“这有什么稀奇。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性情还各不相同呢,更何况公输家三位只是同辈堂亲,并不同父同母。”

刘据觉得说得有理:“也对。似我同几位阿姐。长姐三姐与我都聪慧,可四姐脑子却不太灵光。当初要不是我察觉出采芹不对劲,她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帮人数钱呢。”

刘彻:……这都能扯到石邑身上。

亏得石邑不在这,不然只怕两人又得掐起来。上回被刘据说了一顿,石邑跑不过打不过,缠着自己跟卫子夫哭了好半天,吵得他头疼。

他一声轻叹,无奈摇头。

燕绥回禀完毕,躬身告退。

刘据嬉笑着攀上刘彻的胳膊:“父皇说驭下之术当刚柔并济,恩威并施。我仔细想过的。既要怀柔施恩,公输野的死刑必定是要免的。

“流放之地就没有条件好的。五岭更为贫苦,物资困乏,山峦叠嶂,道路崎岖。流放犯人居住地更是管理严格,需日夜劳作,不得自由。

“公输野一个贵族家小郎君,往日金尊玉贵,此去必定要吃大苦头。说句水深火热也不为过。

“虽说我没把话说死,公输兴与公输庆若于国有功,积攒出足够的功劳,日后未必不能再求个恩典将他接回来。但那时也得看我们是否愿意,且至少需要好几年。

“这些年公输野在那,可要受不少罪呢。既饶他性命,又给予重惩。父皇觉得我这般处置可好?”

说到此,刘彻满眼宠溺:“好。做得不错。”

何止不错,又何止是这一处不错。

纵观整场事件,从别院的安排布置,刘据就已经料事在先,未雨绸缪了。后来察觉公输野的诡计,岿然不动,等待时机,当众揭发,既拿下公输野,又对他人以儆效尤。

尤其词严厉色警示的同时,还不忘再给予温和安抚。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再兼之后一切发展。自己不过提了一句刚柔并济,恩威并施,他便能一点就透。

整件事,除对窃抄设计的四人以及牵涉其中的公输明,惩处略显偏“柔”了些外,余者他都很满意。而即便是偏“柔”的地方也并非关键,无甚打紧。

此番手段,若换到年长的少年儿郎身上,最多让人觉得不错,给予几分肯定,谈不上多么出色亮眼。

但刘据尚且年幼,六七岁的孩子,怎能不让人惊艳呢?

至少刘彻被惊艳到了。他也头一次看到刘据除课业、格物创新、观察推理等诸多方面优点外,真正作为一个上位者的能力与天赋。

刘彻十分高兴,这几天面上的笑容就没怎么落下过。几乎后宫朝堂都能感受到,陛下最近心情上佳。

刘据也很高兴。哪有孩子得到家长肯定不高兴的?

他将屁股一挪,与刘彻坐得很近了一些,小脸笑意盎然,看不见的尾巴又翘了起来。

父子俩正温馨着,殿外小黄门来报:少府寺卿求见。

刘据瞬间蹙起眉宇:“怎么又是他,哪哪都有他。”

刘彻诧异:“哪哪都有他?”

“父皇,你不知道,他好烦的。位列九卿,别的九卿都是政务一堆,繁忙得很,偏他一个少府寺卿,手上管的类目最多,涉及机构最广,也不知怎么会一天天这闲,三天两头往东宫跑。”

说到这个,刘据就郁闷,小脸气鼓鼓的。

刘彻挑眉:“他常去找你?”

刘据撇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日日请安,还时不时搜罗些少府的新奇玩意儿给我,偶尔给我聊聊听来的趣事。

“说实话,他这方面本事不行,讲得一点都不好,比不得廷尉左监三分之一。他能不能认清自己的定位!

“他是少府寺卿,专人专事,利用自己的长处,干好本职工作不好吗,作甚非得在不擅长的领域白费力气。

“他是真的没有天资啊。当初左监同我讲案卷故事,也是从生硬一点点转为熟练有趣的。但这个过程人家只用了一旬。一旬而已!

“这方面,少府寺卿是真的拍马都赶不上。我一点也不想听。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如此热情。

“若说是因为上回对我所做香皂等物表现出失望之态,我都说了我没这么小气,不怪他。他还坚持如此。哎。”

刘彻:……

少府寺卿那点小心思,简直显而易见。

但他看了刘据好几眼,发现刘据是真不懂少府寺卿的热情所为哪般,一时表情凝滞,竟不知道是先感慨儿子虽然大多时候聪慧,但在某些方面确实不太灵光;还是先

替少府寺卿默哀。

“他不会是见我没在东宫,来这寻我的吧?”

刘据睁大眼睛,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可是宣室殿,少府寺卿过来肯定是寻他父皇有正事。

但想起少府寺卿缠人的本事,以及他表现出来的锲而不舍的韧劲,刘据浑身抖了抖,瞬间站起身同刘彻告退:“我得躲躲。不想见他。”

迈步就走,行了几步,想起少府寺卿就在殿外,转了个方向,从侧殿另一边窗户轻手轻脚翻了出去。

刘彻:……???

至于吗?

鬼鬼祟祟绕开殿前,完美脱身的刘据扬起明媚笑靥。

至于,当然至于。

他想了想,同丰禾道:“孤已许久没陪母后用膳了,走,叫上几位阿姐,我们一同去椒房殿。”

椒房位于后宫。少府寺卿去见他父皇还有诸多名目可寻,但母后呢?他就不信少府寺卿敢往后宫冲。

嘿嘿嘿。

然而一入椒房殿,刘据就愣住了。殿内有两位美人。一位是李姬,他熟悉的。自鄂邑之事后便向他母后投诚,如今是椒房殿的常客。另一位却有些陌生。

一人相当有眼色,见他们进来,立时起身告辞。

刘据托腮,望着那位妖娆美人离去的背影,上前挽住卫子夫胳膊,好奇询问:“那是谁?长得好生漂亮。上回我在父皇那里似乎也见过她。是父皇新晋的妃嫔吗?”

石邑翻了个白眼:“人家都上位两三个月了,圣宠极盛,风头无两,宫内宫外皆有耳闻,也就你一门心思捣鼓你的匠艺大赛,对旁的事情全不关注。”

刘据:……两三个月,风头无两?他消息这么落后的吗?

卫子夫莞尔:“这样也好。宫里的事你略有了解就行,不必过多关注。专心课业与你那些新奇之物才是正道。”

刘据点头,但既然需略有了解,总归还是要问一问的。至少不能像上回一样,见了面连怎么称呼都不知道。

“她现今什么品级?”

石邑撇嘴:“前几日,父皇刚封她为夫人。”

刘据张大嘴巴,上位两三个月就已是夫人,这么厉害?

不过……

刘据歪头思索:“我怎么觉得她有些眼熟?”

卫子夫轻笑:“你不是说上回在你父皇那见过吗?自然眼熟。”

“不是。上回见她,我便觉眼熟了。”

上回被刘彻岔开话题,刘据也没再去思考。如今想想,觉得很是奇怪。

李夫人是让人一见惊鸿的样貌,便是放在后宫美人堆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绝不会让人过眼就忘。

若他曾经见过,应该记得才对。不应该啊。

卫长给出提点:“她出身乐府,兄长乃乐府音监李延年。”

刘据:……!!!

卧槽,记起来了,去岁正旦日宫宴上那位蒙面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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