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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2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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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适接上话:“《四郎探母》,是好戏。”

陈迦南鼻子一顿酸楚,刚低下头,沈适递了一张纸巾过来。她看了那纸巾一眼,伸手拿了去。

宴席很快开

始了,敲锣打鼓唱大戏。

周然妈嫁的男人比她小三岁,两人也算是中年相识的半路夫妻,后来各自离婚,这一回,也是拿出了捅破天的勇气,办婚礼。两人的感情,看起来比想象中的好。

大戏唱了一半,周然妈站在戏台上,拿着话筒,对街坊们说:“大家吃好喝好,吃不好不能走啊。”

众人哄笑,大戏又唱起来。

外婆哼着小曲儿,拉着毛毛的儿子周晏康一起看,给小孩讲故事,看着好好一个人,说话也不会颠三倒四了。

一桌桌人吃着,热闹着,笑的也喜庆。

陈迦南站了起来给外婆盛汤,顺便也给沈适盛了一碗,他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低头默默喝起来。

宴过一半,周然和毛毛来敬酒。

陈迦南正在给康康剥虾,一边哄着外婆再喝点汤,一边和毛毛说话,余光里,沈适和周然喝了好几杯。

酒过三巡,两个男人出去抽烟。

拥挤狭窄的巷道里,路灯昏昏暗暗,落在地上,院墙隔了里头和外头,里头热火,外头安静,适合说话。

沈适咬了根烟,周然给他递火。

“外婆的病,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了。”沈适说,“我会找专家过来,你就说是你朋友。”

周然理解:“好。”

“谢谢。”沈适说。

周然不好意思笑了:“您还跟我客气什么。”

“应该的。”

周然犹豫了片刻,道:“一直就想说两句,现在沈氏的情况这么严峻,您真的不能在这耽搁了。”

沈适抽着烟,没有说话。

“大伙儿都还指望您指点江山呢。”周然说,“沈先生。”

沈适:“你怕沈氏倒了?”

周然没吭声。

沈适笑了笑,又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这岭南的夜晚,天空亮亮堂堂,耳边热热闹闹。

“这地方很好。”沈适说。

周然瞬间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仿佛打了一针强心剂,嘴角的笑意渐渐溢开,道:“那您先呆会儿,我进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去吧。”沈适说。

他把烟抽完,正要进去,迎面看见一个人出来,忽地顿住了脚,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陈迦南跨过门槛,站在门口。

她看着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好像又张不开口一样,那目光像是永别一样,有些忧伤。

有什么东西“嗖”的一响,两人都抬起头。

夜晚的天空绽放了一束烟花,亮亮的,绕人的眼睛,接着又放了一束,烟花在天空绚烂绽开,照亮了她的脸颊。

沈适看着那张柔和的脸,凝视着。

院子里的烟花放了一束又一束,听见小孩“哇”的一声叫喊,老太太们笑的声音又大又好听,红红火火的人间。

陈迦南收回目光,往前走了几步。

她想起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一切,想起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普普通通,没什么大事,一天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一天,他们迷路,看茶花,闲晃,尬聊,绕小路,蹭饭

,书记家的丧事,车胎被扎,打麻将,乡下赶集,撞车,修车,剪头发,有趣的,尴尬的,无聊的,伤感的,沉默的,忧伤的,平静的,后来赶在傍晚回到了书店,参加古稀老人的婚礼。

这是个最普通平凡的一天。

她看着他,慢慢说:“现在是六点四十,开车走高速,到市区也就七点多,或许还能赶上,今晚八点是最后一趟开往京阳的飞机。”

沈适静默良久,始终没有开口。

陈迦南最后说:“票我买了,你尽快出发吧。”

她说完,转身往屋里走。

然后,听见他说:“结婚吧,我们。”

陈迦南猛地僵住,没回头。

听见他又道:“你不是问我,有什么想要问你的吗。”沈适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开口,又重复道,“结婚吧,我们。”

只有烟花在说话,砰的一声。

陈迦南听到自己的耳朵,耳鸣了好一会儿,又听见院子里外婆喊康康,过来。她鼻子一酸,眼眶湿润。

她没有回头,轻声说:“等你下次来岭南的时候再说吧。”

说完就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热闹的气氛,老人门一起听戏,小孩手里拿着小烟火,转着圈圈,闪闪的,戏台上在唱《红灯记》。

毛毛迎面走来,看她:“走了?”

陈迦南呆呆的:“你怎么知道?”

“周然开车送他,刚去拿车。”

陈迦南轻轻“哦”了一声,慢慢朝着外婆走,恍恍惚惚,眼神又渐渐一片清明。——下次再说,不过一句推辞。——或许,他们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囡囡,点烟花来。”外婆叫她。

陈迦南深呼吸,轻轻笑了。

她走到外婆身边,弯腰去拿康康手里的烟花。外婆抬手扯了一下她的袖子,问她他去哪儿了。外婆一抬手,袖口露出来,手腕多了一串佛珠。

陈迦南眼睛半天愣着,眨了两下,湿了。

“走了。”她对外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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