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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苏殊的话,好像这么久了,何意羡怎么也没有一次去找白轩逸呢?甚至没到过北京,怎会如此啊?还不如他们这几个外人了。
陈兮云正想着,车正好开到了鼎盛律师所楼下,何律师出来了。这粗糙的第一眼,他与世人对比已然惨烈。可以想象一下,漫游都柏林或者巴黎的国家画廊,梅里西和哈尔曼松的画会马上从庸俗的意大利或者法国荷兰同侪之间,跳出来抓住你的目光:他们璨若星河的光影和节奏,必然立刻让别人沦为礼品店的印刷品,中学话剧的纸板背景。大多数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看什么,就茫然震惊地离开了。
陈兮云仔细又看了看那副模样,心里突然欷歔一回。
首先,何意羡看上去还是那么地高档,说白了就是很有钞能力。男人的所谓气质、气派、气势,最少百分之七八十是靠财富装点和支撑的。
其二,陈兮云不是本地人,虽说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但对于这座城市排外性的认知,刻在DNA里了。对这块土著啥印象全国人民心中都有数。
所以时隔半年,这一眼重新看到何意羡,他突然想到一篇名赋里,何意羡简直就是那写的申城的拟人形象嘛!不义而富且贵,营营扰扰颠倒昼夜,豪奢泼辣刁钻精乖,软红十丈适者生存,可是这笔厚黑糊涂账神鬼难清。
更巧了,人和这噱头世界都是混血儿,西方强权主义在亚洲的节外生枝,枝大于节。总之近世的这番半殖民地的罗曼蒂克,是暴发的、病态的、魔性的。优雅但是生活在租界模式的残影余波中,何意羡他有一种畸形的繁华。
可惜,那篇文章最后的段落,写道:东方一枝直径十里的恶之华,招展三十年也还是历史的昙花。
不过,陈兮云看他的精神状态,还是非常健旺的。拉了下阮雪榆:“怎么,给他化验单子开错了?你贵人高抬眼看看?这叫中晚期胃癌?你说刚T台下来的我都信。”
阮雪榆说:“复核过,诊断没有出错。不清楚他后续延用的治疗方案。”
陈兮云摊手:“Fine啦,有钱无所不能。”
何意羡坐进了车,坐得远远的。本来他会两臂交叉高傲地抵在胸前,用三分之一的眼光,看了旁边的男人一下,含义是不妙而微妙的。何意羡平常都是比较如冰似玉的,博弈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的,有时你进一步我退一步,有时我进一步你退一步。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赌王,国手。何意羡的花样太多,神仙也很难每次都摆得平他。不考虑爱不爱、爱多少的因素,单纯与这种人在一起,其他的花花事儿几乎就会没有了,谁还去外面招惹啊?原因只是精力真的顾不过来。
但是现在何峙正在通电话,看样子机密性不低,因为司机都下车去了。何意羡便较量还没开始就认了输,先是握住了他的手指,一开始只是弹着古筝的袅袅绕绕的曲调,后来用力捏了好几下,然后身体慢慢倒了过去,一点一点陷进去。
何意羡好像抱着人在舞池里慢慢地转圈,慢慢地摇晃。开始还眼睛对着眼睛地看着他,后来干脆闭上了。像个刚刚受浸、扎着蓝丝带的小孩子,渴望回到安全的港湾,只有得到一个父的形象才能给他带来一抹生气。还有他带来的惊喜和虚荣,仿佛要的只是对方向他投去注视的目光,左括弧,深情脉脉地,右括弧完。他要的就只是那么一点点开放心灵真情实意的慰藉,还有人能硬着心肠不给吗?
接着,当着何峙的面,何意羡把手机关机,乱扔。每次两个人一在一起,他的手机就关了。这个小动作容易让人暗地里有一点小感动,好像从中可以断定他从内心里真的把一个男人当做了自己生活的全部。做皇帝也不过就是这个感觉了。哪怕这是一株即将破土而出的毒草,也会握在手头心里爱得不知怎样才好。
这是香港律政司司长的亲自来电:“何先生,基本法第六十三条订明,香港特别行政区律政司主管刑事检察工作,不受任何干涉——其中:‘干涉’包括任何外部干涉。我们香港是法治社会,不论刑事罪行的性质或涉案者的背景,包括政治背景,很遗憾上述原则同样适用。”
何峙说:“我当然相信你们无所畏惧,尤其是对你的同事与大陆当局都应该充满信心。”
司长停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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