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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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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不敢多想,让自己沉浸在姜循的欢喜中,好奇托腮询问:“所以,娘子你以前,真的和江小世子情投意合啊?”

此夜,这话题不再禁忌。

姜循起身,在帐外行走。她笑着点一点头,终于愿意承认这段旧情——

“是的,三年前,我去建康府的时候,阿鹭便心悦我。我是哄骗了他……但他挺喜欢的。我们都要谈婚论嫁了……发生了一些事,我只能放弃阿鹭,回东京来了。

“我那时太年少,又太自信了。许是阿鹭喜欢我,给我造成错觉,让我误以为世上的感情十分容易,唾手可得,只要我愿意,我就能拥有。之后回来东京,我忙着在太子和我爹之间周旋,还要拉拢张寂……我忙得晕头转向,再加上太子为阿娅动心,因为这动心而经常犯浑,让我觉得感情实在过于可悲。我拒绝这种让人失去判断的感情……我甚至还得意自己年少时没付出什么。”

姜循轻叹:“我付出了代价。可我今日才明

白。我不珍惜他人的感情,他人也不会用真心对我。我将一辈子活在尔虞我诈中……我可能会羡慕别人,但我不会再拥有了。也许再过十年,我便不想要这份情了。但我今年连双十年华都未过,我还很年轻,我不甘心。”

玲珑连连点头。

玲珑好奇:“那小世子年少时,一定十分喜欢你了。”

姜循正得意,却又踟蹰:“也不一定……阿宁是化名,性情是伪装。他喜欢的是一个假象……”

她不禁蹙眉,思考起今夜江鹭的亲吻,亲的到底是谁……是他年少时喜欢的阿宁,还是姜循本人呢?她知道他这样的人,一定喜欢纯粹些的人物,姜循和他不是一路人,他们本应全无交集……

她诱惑世子喜欢了另一个世界的人,世子又弄得清楚哪个真哪个假吗?

姜循心生茫然时,玲珑却仍对她的旧情八卦欲满满。玲珑红着腮,支支吾吾:“那、那你们有没有、有没有……”

姜循眨眨眼。

姜循拢着臂,衣衫飞扬,在烛火光影中缓行:“年少时是没有的。我这样肆无忌惮的人,自然想尝试,可是阿鹭太规矩了。我有一次骗他和我一同躲进衣柜中,我轻轻碰了他的脸,他都只是面红耳赤,什么也没做。

“我分外遗憾……但我当时假扮阿宁,阿宁不可能像循循一样逼迫他,诱拐他。阿宁必须单纯,懵懂……两个懵懂的少年人在一起,什么也不会发生。

“其实有很多次机会……阿鹭一一放弃。”

她叹气。

她很少回忆三年前建康府的半年时光。那段春光于她来说,明媚得如同剧毒一般。越是美好,越会毒根深重。选择地狱的人不应一次次去回忆人生中的快乐……回忆多了,会变得心慈手软,会无法忍受现实的晦暗。

你看,姜循何其冷静,何其清醒。

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她屏蔽诱惑抛却真心,她走在一条通往地狱的无间狭巷中。她本应什么也不奢望,但是江鹭非要来东京。

玲珑听得叹为观止。

玲珑红着脸,支支吾吾:“可你不是说,小世子今天亲你了吗?”

姜循眼眸明亮,点头:“对啊。”

玲珑太好奇了,她战胜自己的羞涩,向姜循询问:“那是什么感觉啊?舒服吗,有趣吗,你喜欢吗?小世子那样的人,身边必然没有通房之类的,那他、他……他会吗?不会还要你来教吧?娘子……”

姜循脸染绯霞,听到玲珑的发问,痴痴笑,手不自禁地抚摸自己的唇角。

她也想告诉玲珑,但她很难说清楚那种感觉。她当时晕乎乎,迷离飘然,忘记所有——

姜循抚摸自己唇角,闭目轻声:“……我醉了。”

--

江鹭和段枫一同回府邸。

江鹭安静,段枫也格外安静。江鹭想着自己的心事,段枫也想着自己的心事。到临睡前,段枫周身剧痛、筋脉如断,却怕江鹭次日清醒过来,会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

段枫难以说清这种心情,他只是暂时不想告诉江鹭。

若有可能,他更希望自己独自承担一切,自己独身报仇。南康小世子过于美好,段枫一直试图将世子还给南康王夫妻,而不是将他人精心培养的孩子,带入自己的地狱深渊中。

段枫为了让江鹭不怀疑,入睡前,他忍着剧痛,含笑和那跟着自己一同进屋、想给自己传输内力的江鹭闲聊。

段枫笑着推开江鹭的手:“我今日又没动武,你不用浪费内力给我……对了,你和姜小娘子如何了?”

江鹭的心神飞远。

段枫了然,故意说:“其实藕断丝连挺好的。你看你几次说断,却又断不了。反正你如今查到了姜太傅,不如顺着姜娘子这条线深入查呢?我早说过,我们和姜娘子保持好关系,没有坏处。

“只是二郎,我深觉得你是榆木疙瘩。从来都是旁家小娘子追着你跑,你何时追慕过年轻小娘子呢?何况姜循的段位不知道高出你多少——你要不要我参详参详,教你几招呢?”

段枫坐在黑暗中。

他声音喑哑,不让人听出痛意,只听出调侃笑意:“你段三哥以前,可是风流无比的。姜娘子嘛,我一看就知道,她面冷心热,嘴上说得再难听,你对她好一些,她都不会排斥。她这种人,既希望你顺从她,又希望你偶尔强硬些,能压制住她。她喜欢的必是势均力敌的郎君,你如果压不住她的气焰,她眼睛便不会多看你一分。”

江鹭蹙眉。

他觉得段枫说得不像话,但段枫侃侃而谈,十分有经验,他又忍不住多听了听。

段枫越说越没边儿L:“比如,你可以强吻……”

江鹭刷地站起来,撞倒了床畔的高架。多亏他反应快,转身扶住木架,没让那一盆花在深夜中摔下来。

江鹭低声:“段三哥,你好好歇息,我去睡了,明日再见。”

段枫弯眸。

他眼睛已经看不见,却听到二郎慌张离开的脚步声。他知道江鹭的心慌,便当真笑出来——

口鼻眼耳皆渗血,他却笑得戏谑玩味,充满对弟弟的揶揄与祝福。

--

江鹭独自回屋,辗转反侧。

他没意识到段枫的异常,他心间被姜循填满。当段枫说教他追小娘子时,当段枫说“强吻”时,江鹭便控制不住自己,想到了今夜那个由他主动的吻。

段枫只提了那么一个字,江鹭便瞬间有了感觉,身体有了变化。

他当即色变,怕段枫发现,只好仓促离开。

他在自己屋舍中灌了两大杯水,睡到床上,闭上眼,脑海中却全是姜循那时雪白的面颊,她搂着他脖颈朝他贴来,呼吸跟着他一同乱。

那是由他主导的。

他不能否认。

他无论多么怨恨,多么气怒,他看到那貌美娘子时,确实没控制住。安慰人的方式有很多,他却向自己的欲屈服。

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对

她好,他的眼睛始终追随她;他不知哪里出了错,他总生气她不真心;他既讨厌她的甜言蜜语,他又沉浸其中。

她明明不是阿宁,可相同的魂魄再一次地吸引他。

他亲口逼问她,他戳穿她的谎言,他和她争吵和她发怒。他想打破自己的心魔,想证明她是不值得的。他曾以为自己的心魔叫“不甘”,而今夜他明白,他的心魔不是“不甘”,而是——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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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其所困,食髓知味。

明日开始,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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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三刻。

玲珑听故事已经听得睡着,姜循从床上爬起来,为自己倒了一盏酒;

江鹭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身为自己倒一杯酒,默默独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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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五刻。

姜循爬上床,试探侍女有没有睡着。侍女困得如同昏迷,姜循在玲珑身边侧卧,抚摸自己心脏,摸到自己心如鼓擂,面容赤红,至今不能消停;

江鹭吃酒吃不醉,再一次地上榻盖上被褥。他闭眼只一会儿L,便摸上自己的心口,听着那咚咚咚狂跳的心脏。他无能为力,心跳甚至越跳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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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一刻。

姜循从床上爬起来,继续倒酒;

江鹭坐在窗边,默默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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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

姜循托腮,凝想着江鹭;

江鹭伏在桌上,手指一下下地敲动,脑海里仍然被姜循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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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五刻。

姜循想要出门,在门前徘徊不住,暗自咬唇;

江鹭靠在门板上,克制着自己荒唐的冲动,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当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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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六刻,万籁俱寂,偶有狗吠。

姜循掀开窗,仰望着天上月明;

江鹭坐在窗边,一边饮酒,一边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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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一刻。

姜循为狂跳的心跳所扰,困顿又让她头痛,她琢磨莫非自己要失眠一宿;

江鹭靠着窗闭目,清风徐徐,悸动的感觉仍然让心跳忽快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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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三刻。

姜循回到床榻间,抱着被褥,捂着心脏,尝试入眠;

江鹭回到床榻间,说服自己明日还有要事,不可耽于儿L女情长,努力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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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五刻。

姜循心跳平缓,如愿入睡;

江鹭心跳平静,如愿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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