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你虞大人来咯(1 / 2)
她看着虞渔在台上的表演。
尽管她是女性,也不由心跳加速起来。
镜头里的苏醉呈现出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美感。
声乐老师看得震撼极了。
多么柔婉的曲子,多么独特的唱腔。
在场的人到底知道了什么吴侬软语,知道了什么叫做身子酥掉半边。
可是明明在场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的身上,她却仿佛浑然不觉。
脸上没有露出哪怕一丝得意的笑容,嘴角虽然是微微朝上弯起,可是却仿佛一种熟练的逢场作戏。
一曲终了。
人们却觉得怅然若失。
“苏醉”手里的动作缓缓平息。
她抬头看向众人,那双眼睛里透着某种奇妙的光。
她在弹琴的时候,想着的全是红娘,她的动作,便不自觉地和记忆里红娘的动作靠近。
她的眼神,也变得和红娘很像。
一曲结束之后,很快有人过来接过了“苏醉”的琴,在旁摆了另一把椅子,抱着琴朝众人福了福身,便坐下来,重新拂起了琴。人们也许并不知晓弹琴,但是这琴声比起刚刚虞渔弹奏的琴声,在给人的感觉上,便不止差了一星半点,有如麻布之于绸缎,二锅头之于茅台酒。
“苏醉”听到这琴音,表情并未发生变化,她缓缓起身。
琴声后期可以调换,所以她没管那弹琴的演员弹的究竟是什么。
她跳了红娘最爱的一支舞。
前半段柔媚,而后半段充满了韧劲。
她的舞步全然没有跟着琴声走,这本该是十分怪异的画面。
可人们却硬生生从虞渔的舞步中透出一丝妖异来,她身上多了一丝风尘的味道,就仿佛是在人的目光中浸染出来的味道,尽管苏醉卖艺不卖身,可虞渔知道,所有在风尘之地待过的人,不论怎样待,只要待过便绝不可能如同闺阁中娇养出来的漂亮小姐那样懵懂无知。
她漫不经心地转身,弯腰,仿佛这次舞蹈,不过是她众多任务当中的一个。
她仍然在笑,只是眼皮微微下垂,使得人们看不清楚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究竟带着的是怎样的神色。
睫毛上没有刷睫毛膏,却薄如蝉翼而微微上翘。
这个地方人并不少,但是当虞渔跳舞的时候,仿佛整个偌大的剧组,就只存在她这么一个人。
可也不仅仅是美。
虞渔在长着一张寡淡的面容,尚且能把这支舞在上京的贵人面前跳出冠绝天下的气质,而回到了现实里,在这副本身就惊心动魄的皮囊下,她跳的这支舞,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而虞渔还加上了红娘教给她的所有登台的技巧。
每一个眼神里,都是柔弱如丝,可动作却又展现着一股独属于女人的柔弱却坚韧的生命力。
这种生命力里,贯穿的是“苏醉”作为花魁的悲凉的过去和看似繁华的如今。
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在旧时代成为勾栏里的人,尽管受万人追捧也不愿。
可偏偏又身不由己。
所以苏醉一定是悲伤的,可是却又练就了一身挑逗繁华的技艺。
若是虞渔没有进入过小世界,就算她再漂亮,也只能表现出漂亮、美好,一举一动绝不会带着令人痴迷的艳绝之气,也绝不可能一垂眸,便让人感到一种源于红尘深处和命运根部的悲哀。那种复杂和凄冷,那种艳气里头的惨淡,虞渔几乎完美地表现了出来,并非因为她是演绎的天才,而只是因为……她真正地经历过。
她想起被毒打的痛,冬天洗衣的冷,想起那些客人黏腻下流的眼神,想起红娘的咳嗽,想起脂粉的香味和红娘鬓边的碎发,想起那个看似风光实际冷暖自知的地方,想起那个小小的墓,以及很多年前她感受到的第一缕阳光的温暖。
这些经历自然而然地在她登台的瞬间全然地展露出来。
所以从一开始的惊艳,到后来,盯着屏幕的陆成则和几个男女演员都痴痴地看着屏幕中央的女子,恍然间,他们真的看到了“苏醉”
似的,甚至被带进了一种绮艳而凄凉的氛围里,似乎就透过这一曲琴,一首曲,透过她那弯折下来的腰和她眉目间的轻轻的叹息,看到了她的过往和短暂的一生,一种宿命的凄凉感,惊天地爆发出来,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人们沉浸在虞渔所营造的这样一种故事感里的时候,“苏醉”
的第一次露面,便获得了一种人们从未设想的离奇的成功。
这种表演的成功,甚至好像已经超越了什么所谓的技巧,那是一种本质上的浑然天成。
一支舞结束了。
苏醉又露出了她那种标志性的含羞带怯却仿佛有些漫不经心的笑容,朝众人轻轻地欠了欠身,转身背对众人的时候,将方才滑落一边的外衫轻轻整理好,莲步轻抬,在即将隐退在艳红的帐里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台下的众人一眼,里头带着极致的淡漠,只是一瞬,她便再次转身,这一次转身便是真正的落幕。
虞渔的身影消失在台上。
下头的群演是真的如同书中所写,一个个保持着呆愣的神情,眼睛都齐齐地盯着“苏醉”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有群演回过神来,稀稀拉拉的掌声渐渐变大,直到震耳欲聋的掌声经久不绝。
围着屏幕的陆成则和几个主演们,比群演还要更晚一些回神。
陆成则缓缓回神,眼神因为过度震惊而显得麻木,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然后滑动鼠标,将进度条拖动到了虞渔刚刚出场的时候,重新将刚刚拍出来的画面又看了一遍。
结果再次被震撼。
他身后的主演们保持沉默,沉默中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怎么能演成这样……”陆成则喃喃自语。
“她怎么能演成这样……”他又重复了一遍。
“难道我运气这么好,真的碰到了天才不成。”
刘敏心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许沉昇想起了上次初见的时候,虞渔对他说的那句话:“我不会让你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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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沉昇虽然在业内因为家里有钱“大名鼎鼎”,但许沉昇在演技上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所以他在从虞渔的营造的氛围中抽身之后,心中感到十分震撼,因为他方才又看了一遍虞渔表演的画面,虞渔从出场到退场,没有流露出一丝的“破绽”,也就是说,从出现在镜头里的那一刻开始,她从动作到微表情,都是“苏醉”,而没有一丝“虞渔”。
甚至在她的表演里头,人们几乎找不见任何虞渔本人的“影子”。
在这次表演中,她完全隐匿了自己个人个性存在。
这种水平,令许沉昇陷入某种沉思。
而原本的女二本来是想来看笑话的,看完了拍摄全程的她,表情复杂,此刻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甚至脑子有些放空了。
若是长相漂亮到极点,那也只是长相,娱乐圈很看重长相,但是被称作胸大无脑的花瓶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这种人娱乐圈可太多了。
然而就虞渔刚才的一段表演,单说才艺,这人设立出去,可就能吸粉无数了,然后她竟然还有那样的演技,饶是女二对虞渔没什么好心思,也不得不承认,那表演浑然天成,甚至让她看着没有加后期的直拍画面,都被带入进去了。
或多或少,在场的演员们心中都在震撼的同时,感到一丝凄凉。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天生吃娱乐圈这碗饭的人啊,第一回当演员,就能演到这样的程度,这让其他人怎么活啊。
要是有可比性,还能有嫉妒或者瞧不起看不上等情绪的出现。
可是但从这个出场来看,她便已经甩了他们八百条街。
当一个人离自己太远的时候,那些比较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然而没人知道,虞渔表现得这么好,是因为她真的经历过旁观过这种生活,甚至有一个花魁老师。
她当然不是什么天才,只是经历了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所以便自然而然地有了普通人所没有的经验。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演技,都比不过亲身经历。
有人常常说演员这个职业很有趣,因为能够在不同的戏里成为完全不同的人,体验千奇百怪的人生。
而虞渔是反过来的,她是先真的成为了、成为过那样的人,才进入了戏里。
她没有上过表演的课程。
可是她在另外一个世界度过了一生。
等虞渔从台上下来,再出现在陆成则面前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褪去了在台上的所有姿态。
她走路便像是一个现
() 代人,眉眼间的风情也完整地被收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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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成则看到虞渔现在的状态,眼神放光,他压下心中的激动,故作镇静地说:“太行了!太行了,简直完美!没喊卡吗?我没喊吗……哈哈哈哈,可能我给忘记了。”
陆成则因为太过激动而咳嗽了一会儿,咳得满脸通红,在虞渔“关切”的眼神中,他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虞渔,发现刚刚的虞渔还是“苏醉”,而现在的虞渔又重新变成了虞渔。
她的眼神深处带着疏离,却又漂亮到了极致。
她不是苏醉了。她成为了虞渔自己。
陆成则忽然觉得这女孩有些恐怖。
旁人也意识到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虞渔看。
刘敏心干涩地问:“你刚刚演完,怎么感觉没有一点情绪残留,我看你刚刚很入戏的样子……”
虞渔问:“情绪残留?”
虞渔:“为什么要有残留?”
她不明所以地问。
“因为会入戏啊……你,不会吗?”女二补充道。
虞渔垂下眸子,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也不知道。”
其实虞渔知道啊,她不会入戏,是因为她早就从“戏”里出来了。
那些东西已经成为了她记忆里的一部分,而不是多出来的、新增加的部分。
她表情有点淡,但是又给人挺有礼貌的感觉。
然而一点自负和骄傲也没有,仿佛只是随便演完了便来看一下。
就和昨日那富家子弟蹲坐在她边上低声下气地和她说话时,她也是这么淡淡的模样,完全不在意所有人都在看她,或者怎么看她。
然而正是这种全然不在意的感觉,使人愈发想要把目光贴在她的身上。
只觉得她有一种滔天的骄矜和无可撼动的底气似的。
虽然不知道那种底气是谁很么,但是人们却觉得那确乎存在。
“你知道你拍得有多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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