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双寿便道,说是京中负责城中安保巡防的一共二十四支金吾卫队伍,其中三队小队长是左骁卫将军丁威山的独生儿子丁来宝。
丁来宝为人纨绔,不事生产,凭着父亲的功劳生来便锦衣玉食,在巡防队中领了个队长的闲职,却日日为非作歹,欺负商贩。
京中商人对他早就敢怒不敢言,他却半分不知收敛,双寿今天说的事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直到这几天才被人捅出来发了酵。
说是去岁冬天寒凉,有农户没捱过冬天饿死,农户女儿上街卖身葬父,被一出府求学的商贾家小少爷看见,起了怜悯之心,正想将其买回去给母亲做个婢女,谁知丁来宝恰好路过,瞧见少女姿色,心生歹念,二话不说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放别人身上,天子脚下干这事不死也要脱层皮,可丁来宝不仅没出事,还真给他抢成功了。
他将姑娘抢回府,老父尸身却扔在街上不管不问,姑娘被他在府中糟蹋了三天,再放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回到当日卖身葬父的地方一看,哪儿还有老父尸首,只剩下几根没被野狗啃噬干净的骨头。
姑娘心中大恸,回去一头撞死在了骁卫将军府门前。
直到三月初一,学堂休沐,小少爷听闻此事,内心悲愤,一举告到了京兆尹府,如今丁来宝正被羁押调查。
第二件事则是捕风捉影无根无据的。
说是城外来了一群侠士,侠士们师承世外高人,以匡扶天下正义为己任,自南方而来,所行之处贪官豪绅无不胆战心惊。有那为非作歹欺良压善的官员,在属地便被侠士们砍下了脑袋,家中不义之财也全被疏散到了民众手上,因此他们颇受百姓爱戴,南方有些小县城,群众甚至自发为他们立起了功德庙。
正好赶上丁来宝抢占民女致人死亡的事,一时间京中竟有不少盼着侠士们收了丁来宝的声音。
容棠听完这两件事,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后知后觉心下涌起一阵难言的震颤感。
系统在一边听完全部,安静了好久,默默出声:【宿主,我知道你前两辈子怎么输的了。】
【他真的好懂你。】
容棠抿了一口茶,压下心中那股激动,缓了缓思绪。
这第一件事在前两辈子都没被捅出来,左骁卫将军丁威山直到今年年末都好好地坐在他将军椅上,直到明年秋天,丁威山因为一些事挡了二皇子的路,才被宿怀璟使计拉下了马。
却没想到这一世为了将沈飞翼推到皇帝面前,宿怀璟不仅给他编造了这样一个背景先在群众中取得名声,更是提前着手解决丁威山。
如果容棠没猜错的话,宿怀璟的想法是让沈飞翼顶上丁威山的位置。
他原以为自己的想法已经够大胆了,谁知道宿怀璟更是豹子胆。
怎么敢的啊……帝心难测,走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而且宿怀璟这一世跟二皇子没了秦鹏煊那层关系,他到底是怎么说动对方听自己计划行事的?
容棠有些怅然,入了口的茶水竟也不知不觉地咽了下去,他下意识凝眉思索,想着是他的话,能做到哪一步。
第二个舆论战必然会发生,但第一件……
丁来宝为非作歹那么多年,单就是报官的人能安安稳稳地站到京兆尹府将这事捅上公堂就很令人震惊,更别说还真的把丁来宝收押监牢了。
容棠稍显懵然:“大反派他没有成长过程的吗?”
他才十七岁啊,容棠怎么感觉宿怀璟现在就跟他上辈子见到快二十岁的宿怀璟没什么两样了?
他懵的要死,脑袋昏昏沉沉地去午睡,不出意外地做了噩梦。
一会梦见宿怀璟变成一只腿长脖子长的仙鹤,追在他身后用又长又尖的喙戳他;一会梦见登了基的大反派拿一根金链子把他拴在了龙椅下,容棠跪在地上,宿怀璟在他梦里笑得很凉薄,眼睛都冷得要杀死人一般:“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大言不惭要娶我回家?嗯?”
容棠被吓出了一身汗,觉得这梦真是毫无依据。
宿怀璟现在不说二十四孝吧,至少也算是个真善美人物。自从上次容棠从城外回来看见他,被掐着脖子有那么点要黑化的迹象又被哄好了之后,至今为止宿怀璟都纯良乖善的不像话。
容棠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不就是不给你茶叶么,至于把人想的这么坏?
容棠唾弃完坐在床上冷静了一会儿,打算去书房抄经书。
刚起身,下意识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却一下被那股若有若无的甘甜弄懵了。
容棠顿了顿,将茶杯拿远了一些,左右看了看,又喝下一口。
没尝错,就是宿怀璟那的茶叶,这几辈子他就没在别的地方喝到过。
可不是喝完了吗?还是说双福其实偷偷藏了点?
容棠心下疑惑,推开门出去,双寿正在书房泡茶,那股子永安巷独有的茶叶香萦聚了满室。
“这是……?”容棠有些纳闷。
双寿却冲他笑:“少爷还是先去书桌看看吧。”
容棠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做梦,稀里糊涂地走到书桌旁,瞧见镇纸下压着一封信。
信封上的字迹遒劲有力,矫若惊龙,如颜筋柳骨,是容棠练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练出来的恣意潇洒。
[棠棠亲启]
容棠愣愣地拿起信封,还能嗅到墨香,大约是今天刚写出来的。
双寿笑道:“宿公子特意吩咐了,要我先给少爷您泡一壶王府的茶,若是少爷不喜欢,才可以泡宿公子的茶叶,他给了整整一大罐呢,足够咱们喝到他进府!”
容棠:“……那这封信?”
双寿:“宿公子说少爷脸皮薄,有些话若是让小的代劳,你恐怕未来几天都不愿见我了,所以才让我等了一等,亲自写了一封信让我带回来给您。”
“说是等一等,我在书房外可是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双寿笑得跟自己要娶媳妇似的,“宿公子对少爷的真心一点儿都不假!”
容棠懵了半晌,信封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晃了晃,都没闹明白宿怀璟这是在玩哪一出。
直到双寿出去,容棠试探着拆信,打眼看见四个字:
棠棠吾夫——
容棠唰的一下就把信收回去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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