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123章(1 / 2)
姬容离开凤凰台后, 御剑飞行许久,才来到了神宗。
穿过月照峰的梧桐林,她行至神宗大殿门口。
此地为宗门广场, 平日里除开重大集会外,鲜少有人踏足。
环顾四周, 仅有完成宗门的任务的弟子正拿着扫帚, 清扫地面。
广场中央十分空旷,矗立着数尊雕像。
其中一尊的容貌与封河颇为相似, 但另一尊雕像,却和封河相貌迥异。
姬容随意看了一眼,雕像底下镌刻了几个字——
“神宗第九代掌门,封澜”。
她并不在意封澜到底是谁,只是提着青霜剑, 径直走向了门口。
洒扫的弟子看见姬容本人,未必知晓她是谁。
但当他们瞧见对方手上拿的那把剑时,当即脸色骤变。
因为这把剑, 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
弟子向姬容行礼,恭敬地说:“剑圣,请稍等片刻, 容弟子向封掌门通传。”
他也明白, 姬容此番前来, 不可能为了找他,所以肯定是来找封河的。
实际上, 姬容只是想拿封河的剑,无意为难小弟子, 也不是来寻仇的。
于是她对弟子点了点头, 回道:“有劳。”
一溜烟的功夫, 小弟子便回来了。
他微微拱手,对姬容说:“剑圣,封掌门请您入内。”
姬容颔首,待到小弟子推开神宗大门后,她提步踏入其内。
封河的别院里栽了一株桃花,已经有些开败了。
桃花瓣落在土壤上,想来再过几日,它们便会化作花泥。
而封河本人正提着剑,站在落花尽头。
他身着道袍,背影瘦削,肩头停了一只毛绒绒的黄雀。
说实话,姬容有些讶然。
毕竟不管是在修真.界,还是在游戏里,封河的形象一直都是严肃板正的。
但此时此刻,一只小小的黄雀竟然亲近封河。
而封河居然也不怒,可见或许他并不似传闻中那般不可接近。
直到姬容快要走到桃花树边时,封河才微微抬手,赶走了那只黄雀。
黄雀好像有些不满,飞上枝头,叫喳个不停。
封河转过身的一瞬间,姬容莫名感觉,他的神情很柔和。
但当他彻底转过身,将眼神投向姬容时,神情就变得平静无波了。
“剑圣,你来了。”
他的声音十分淡然,仿佛早有所料。
封河这话,说的很玄妙。
所以姬容也玄妙地回答:“我来了。”
“剑圣来此,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
姬容点点头:“对。”
封河问:“所以,剑圣想在哪里打?”
“都一样。”
封河手持龙渊剑,沉默地望着姬容。
半晌,他才缓缓地问:“剑圣便如此自负?”
姬容淡淡地说:“我便如此自负。”
这聊天方式,若是换作普通人,早就聊不下去了。
但封河显然不是普通人。
封河生在神宗,一心向道。
他奉行天道,心无杂念。所以一直认为,世上并没有能阻碍自己的事。
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道心坚定,便不会被任何事动摇。
直到梅里雪死的那一天。
封河看着梅里雪的尸体,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往事。
自从千年前,天道将两样信物交给神宗后,便选定了神宗为传令官。
神宗上下都认为,天道此举定是想赐福于神宗,天道定会长久庇佑神宗。
而后神宗才设置了大祭司和圣女。
大祭司负责掌管天道赐予神宗的水晶球,圣女则负责观星,掌管那枚暗铜色的怀表。
在那之后,天道赐予了神宗更充沛的灵力,由此神宗一跃成为四大门派之一。
但在那天,梅里雪死了。
作为天道的传令官,天道忠诚的追随者,她死了。
封河的道心也跟着乱了。
他的道心并不为梅里雪的死亡而动摇,他一心向道,只是为天道动摇。
因为他在想,天道若真的存在,怎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信徒被他人杀死?
封河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或许对于天道来说,神宗并没有那么重要?神宗的存在,只是暂时对天道有利的一枚棋子而已?
他开始怀疑他从小所信仰的天道。
故而此时,封河虽已突破了绝意境,但他觉得自己打不过姬容。
因为他的道心乱了,剑法也就难以成章。
但遇战而不迎战,实为懦夫。
所以封河提起龙渊剑,平静地对姬容说:“请剑圣指教。”
姬容摇了摇头:“指教不敢当。只是封掌门若输了,还请把龙渊剑留下。”
封河凝视着手中握住的龙渊剑,点了点头。
语罢,姬容提起了青霜剑。
她想在一弹指之内击败封河,故而她出了三剑。
但那剑法其实只有一招。
它名为“三途忘川”,故而有三招。
三途,即火途、血途、刀途。
同时也被称为三恶道,即地狱道、畜生道、饿鬼道。
封河看着从青霜剑上燃起的黑焰,眉头紧皱:“剑圣,你为何能用出魔修的剑法……难道你入了魔?”
千万瓣红莲从姬容的周围盛绽。
花瓣妖冶艳绝,像是由无数滴血泪汇聚而成。
姬容手中执剑,脚下踏着红莲。
剑尖覆满的黑焰,宛如熊熊燃烧的业火,冒着煞气。
《天魔卷》第十一式“三途忘川”。
即便用出了魔修的剑招,姬容的眼神依然清淡如水。
她看着封河,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封掌门,从前我有个徒弟,她天赋异禀,生性本善。后来她却成了魔修之首,世人皆惧她,骂她十恶不赦之人。”
“可是封掌门,你知道吗?在我徒弟死的那一刻,她指尖上跃动的灵力,仍是清澈的白焰。”
姬容轻轻地说:“从那一刻开始,我便明白了。其实入魔和入道并没有什么界限,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有的道修心生邪念,便会成魔。有的魔修一生犯下无数杀孽,但一生所奉行的,却仍然是道。”
“之后我想明白了,我徒弟奉行的道,不是天道,也不是正道,而是她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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