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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山海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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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第三层格外安静。

连风声与浪潮的声音都完全听不见。

以至于对视的两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如此沉默了许久,贺真却是开口说了一句似乎与时踪的问题无关的话。

“进大学住进宿舍后,我有个舍友特别喜欢看一个选秀节目。他是公放的。好几次那个声音都惹来其他舍友的嘲笑。”

“哦?那个声音说了什么?”

“那是一个导师,每见到一个学员,他都会问他们一句话——

“‘你的梦想是什么’?”

如果是还在读小学的学生,写作文时遇到这个题目,他们也许大多还真的会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然后带着一种懵懂的憧憬,写下诸如《我想当一个科学家》《我想做一名医生》之类的作文。

可18岁的学生不同。

他们自认过了不切实际的“幼稚”时期,不会再轻易回答这种幼稚问题。

但与此同时他们中的大多数又没有足够的阅历去了解人生的真谛,无法准确地知道自己这辈子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这种问题在他们眼里就显得非常假大空。

因此,节目里导师一遍又一遍问出这个问题,而学员们几乎千篇一律回答“我是为舞台而生的”“我这辈子只想唱歌”等等时,这在他们眼里就会显得虚假而又可笑。

这些事情时踪不难联想。

但他并不清楚贺真为什么说起这个。

时踪也不催促,静静等着贺真开口。

片刻后,只听他道:“在你之前,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你最想追寻的东西是什么?

你这辈子的梦想是什么?

从来没有人问过贺真这个问题。

半晌,时踪看向他道:“我大概了解你的情况。从你生下来,你父母就给你指明了你要做的事。

“他们希望你当上贺家家主,给他们以地位、荣耀。他们希望你为他们而活,而丝毫不在意你想做什么。你指的是这个?”

贺真笑了笑。“就当是吧。”

时踪挑眉。“就当?”

贺真侧头看向那漆黑的房门。

在他脑中浮现的一个看不见阳光的世界。

那是生与死的边界,亡灵们诞生与寂灭的所在。

红色的火光映照着红色花。花沿着河流一直蔓延到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他静静站在河边,耳边回荡的是族中长老的声音——

“这是你生下来就该承受的使命。

“你要记住,生死间的秩序不可乱,这关系到苍生天下。

“你半步都不可以行差走错!”

其实这些事情他已经忘记很久了,今天不知怎么又想了起来。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不被允许有想要的东西。哪怕是一颗糖。

族里的长辈会通过种种方法,让他逐步提高自控力,直到他足够有能力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永远兢兢业业地完成他的使命、履行他的责任;不被任何人和事影响,永远公平公正地处理着一切……

这是他被教育、被训练的结果,他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

贺真回过头对上身侧时踪的目光。“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只要完成我的使命就好。”

时踪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你活在枷锁里,没想过要挣脱?”

贺真摇头。“不是每个人都有随心所欲的资格。我有我必须完成的事。从出生开始就逃不掉。我也没想过要逃。因为那些事非常重要。轮到我头上了,我就该把它做好。”

时踪眯起眼睛,有些惊讶地问他:“就一点反骨都没有啊?”

——心甘情愿地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只不过,区区一个贺家而已,有什么“使命”是非他不可的?

又或者说……他说的这一切,跟贺家无关,跟他那个豪门梦碎的母亲以及私生子出生的父亲也无关?

听见“反骨”这个词,贺真似笑非笑看时踪一眼,随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指了指身边的门。“进去?”

时踪也不再多耽误,点点头后,伸手一把将门推开了。

·

编号为“”的门被推开了。

门背后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雾。

时踪与贺真刚一起走进去,门就倏地合上了。

他们来到了一个非常又窄又暗的空间中,两个人几乎全都成了跪着的姿势,肩膀紧紧挨着肩膀,这才能勉强挤着待在这里。

时踪带了手电筒,当即打开来四处照了照。

在他的身后,那道门还在,且门的这一面也有同样的编号,不过它缩小了很多,想要通过它回到古堡,只有通过爬的方式。

再看这个空间内,上方挂着许多衣服,旁边有一个一个摞起来的抽屉……

这里竟是一个衣柜的内部。

时踪眉梢一挑——

所以……经过一扇门,他和贺真来到了一个衣柜里。

衣柜外有什么?

两个人的身材都颇为高大,在衣柜内太过狭窄的情况下,时踪不过稍微转了下身子,便挤得贺真碰到柜子内壁,发出了些许声响。

很快柜子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什么声音?”

时踪迅速熄灭手电,身体不再有任何动作。

柜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柜子外传来了关窗户的声音。

一个温柔的女声紧接着响起:“起风了。应该是窗户的声音,没事儿。”

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由近及远。

其后是拨打电话的声音,以及女人开口说话的声音。

“送一瓶威士忌到1042号房,谢谢。”

由此,时踪得以确认,穿过那道以年月日做编号的门,他和贺真来到了某个酒店的房间中。

所以……难道门难道是导演设置的某种传送门?

这是类似于虫洞的存在,把他和贺真带到了某个时空中?

再过了一会儿,屋中那对男女你侬我侬说起了情话,看来是不会对衣柜这边起疑了。

于是时踪把衣柜悄悄推开了一个小缝,正好可以看见那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样子。

窗前的遮光窗帘并没拉,内衬的那层薄纱只拉了一半。

因此可以清楚地辨认出现在是晚上。

这间房所在的楼层显然非常高。

透过窗依稀能看见万家灯火,车水马龙。

如此浪漫的背景前,男人和女人分坐在一个小圆桌的两端。

桌上摆着玫瑰花,小甜品。

看得出这是一场甜蜜的约会。

两人微笑着对视,手牵着手聊天。

片刻之后有敲门声响起。

那是送威士忌的人来了。

他不止送了威士忌,还端来了一个六寸大的小蛋糕。

男人起身到门口,接过威士忌和蛋糕,将它们一起送到了女人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的蛋糕?”

“问的你经纪人。”

女人冲男人甜蜜一笑,欢喜地拿起勺子,迫不及待地尝起了蛋糕。

不一会儿,她似乎咬到了什么硬物,惊讶又欢喜地将它从嘴里拿出来,果然是一枚戒指。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男人顺势求了婚,也吻了女人。

吻着吻着两个人就滚到了床上,情况还颇为激烈,通通映入了衣柜中两人的眼里。

时踪无动于衷地看着一切。

在他看来,这男人求婚的套路不仅恶俗老套,还十分危险。

万一那姑娘把戒指吞了下去呢?

想到什么,时踪侧头往身边的贺真看了一眼。

他顶着“男主”的一张丧系美感的脸,望向外面的时候一点表情也没有。

正常18岁的男生,还在青春期,正是荷尔蒙上头信息素爆棚的时候,看到这种画面难免身体出现反应。再不济也要脸红气喘。

然而贺真半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这人是木头做的。

对了?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说他自控力强?

时踪觉得有些好笑。

接受到时踪的目光,贺真也瞥了他一眼,然后又不言不语地冷着脸朝外看了

时踪想,也许在他看来,自己也是木头。

床上的情况逐渐激烈,两个人的喘息声也越来越厉害。

气氛正浓时,女人开口说了声:“千山,你真的好厉害。”

男人紧跟着道:“雨嫣,你才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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